系统的爪牙。你没有自己的判断标准。在二十世纪,人们还有对艺术的独立判断力。‘艺术品位’‘成就感’,这些词对你都毫无意义。你没有灵魂——这也是来自二十世纪黄金时代的概念。那时的人享有自由,可以说出他们的真实想法。”
“小心点儿,米勒!”弗莱明紧张得脸都白了,压低了声音,“你这该死的书呆子。从你的磁带卷里出来,面对现实。你这样乱说话,会给我们所有人都惹来麻烦的。你要是愿意,尽可以继续崇拜过去。但记住——它已经消失,被埋葬了。时代变化,社会进步。”他不耐烦地指着占据整层楼的展区,“那些,只是不完美的复制品而已。”
“你怀疑我的研究成果?”米勒火了,“这里的展览绝对真实!我已经根据最新的研究成果修正过它。关于二十世纪,就没有我不了解的事情。”
弗莱明摇头,“跟你讲不通。”他受够了,转身大步走向下行电梯,离开了这一楼层。
米勒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鲜艳的手染领结,理平细条纹的蓝色外套,接着熟练地点燃一根二百年前的古董香烟。他把注意力转回资料卷。
弗莱明这个家伙,为什么不能让他清静一下?弗莱明是庞大的等级体系中的一个非官方代表。等级体系就如同一张黏糊糊的灰色巨网,覆盖着整个星球。此等风气深入了每一个工业、职业和居住区。啊,要是能像二十世纪的人那样自由该多好!他暂时放缓了磁带的播放速度,做梦一样的表情掠过他的面庞。那是激动人心的年代,充满雄心,尊重个性,那时的人是真正的人……
就在这时,正当他沉浸在研究的美好中时,听到了奇怪的声音。它们来自他负责的展区深处,来自那经过了仔细调试的精细的核心地带。
他的展区里面有人。
他能听到那些躲藏其中的人,就在展区深处。某个人或者某种东西越过了阻挡观众的安全屏障。米勒关掉磁带播放器,慢慢站起来。他谨慎地向展区靠近,浑身都在发抖。他关掉安全屏障,跨越栏杆,踏上一片水泥人行道。有几名好奇的游客眨着眼睛,观看这位个子矮小、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蹑手蹑脚地走在二十世纪展区的复制品之间。他渐渐消失在了展区深处。
米勒沉重地呼吸着,沿人行道走到了一片细心维护的砾石小路上。也许是另一名理论专家,某个董事会的走狗,正在四处窥探,寻找能让他丢脸的破绽。这里不够准确,那里有个无关紧要的小错之类的。汗水从他的前额上流下来,之前的气愤变成了当下的恐慌。他的右手边有一片花圃,生长着保罗红玫瑰和低矮的三色堇。后面是湿润的绿草坪,草坪后是闪亮的白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