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精神散漫已久,凡遇应结之件,久不能完,应收拾之件,久不能检,如败叶满山,全无归宿。通籍三十余年,官至极品,而学业无所成,德行无可许,老大徒伤,不胜悚惶惭赧。(58)
二月初二日,去世前两天,他仍然如往日样工作。但觉特别疲倦,“若不堪治事者”。到下午,又是右手发颤,不能握笔,口不能说话,与正月二十六日症状相同。只好停办公事。
二月初三日,去世前天。曾国藩留下最后篇日记,全文如下:
早起,蒋、萧两大令来诊脉,良久去。早饭后,清理文件,阅理学宗传。围棋二局。至上房坐。又阅理学宗传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。李绂生来坐。
先归。到署后,与纪泽说话,又久说不出,似将动风抽掣者。(55)
在路上,他已经感觉头脑昏迷,想和轿边卫士说话,许久说不出来。到官厅,想和梅小岩说话,也好半天说不出来。在那里等很久,河道总督还不到,他只好先回家。回到家里,想和儿子纪泽说话,也说不出来。
显然,曾国藩这种身体短暂麻痹,是血栓所造成暂时性梗塞引起。以今日医疗条件,住几天院,应该不会有大问题。可惜当时没有这个条件和知识。
幕僚们劝他请病假,他坚持不请。曾国藩女儿说:
至二十六日,出门拜客,忽欲语而不能,似将动风抽掣者,稍服药旋即愈矣。众以请假暂休为劝,公曰:“请假后尚有销假时耶?”又询欧阳太夫人以竹亭公逝时病状。盖竹亭公亦以二月初四日逝世也。语竟,公曰:“吾他日当俄然而逝,不致如此也。”(56)
次日夜,曾国藩与长子纪泽“略言身世事”,显然有交代后事意味。
直到生命末尾,曾国藩仍然没有停止高强度工作,也没有停止自省。们来看曾国藩最后几天日记。
正月二十九日,即去世之前四天,他早晨起床后诊脉二次,开药方。早饭后清理文件。见客五次。然后阅《二程遗书》,即宋代理学家程颢和程颐著作。有客人来见,谈。中饭后阅本日文件,见客次。核科房批稿簿。至上房谈。傍晚小睡次。夜核改信稿五件,约共改五百余字。他在这天日记最后写道:
余病患不能用心,昔道光二十六七年间,每思作诗文,则身上癣疾大作,彻夜不能成寐。近年或欲作诗文,亦觉心中恍惚不能自主,故眩晕、目疾、肝风等症,皆心肝血虚之所致也,不能溘先朝露,速归于尽,又不能振作精神,稍治应尽之职事,苟活人间,惭悚何极!二更五点睡。(57)
二月初日,去世前三天,他在日记里写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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