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道韫在王献之书写“片片仙云”和陈操之禅宗二偈下徘徊久之,谢夫人这才明白谢道韫来东安寺用意,不禁摇头,心道:“这个痴心孩子,当初为听陈操之竖笛曲,不惜舟行六百里,现在明知陈操之心不在她这里,却还要冒雨颠簸来看陈操之写字,唉,都云陆氏女痴,更有痴胜陆氏女者。”
……
瓦官寺,大雄宝殿西壁下,苇席、松木小案、三蒲团,陈操之与陆夫人隔案对坐,陆葳蕤侍坐侧,陆府四婢被支到大殿另端。
陈操之道:“张姨,现在是葛仙翁弟子,医者身份,张姨莫要讳疾忌医,有事须直言。”
陆夫人张文纨听陈操之这说,顿时就明白,白皙双颊浸染桃红,横陆葳蕤眼,微有些嗔
纵容,竟亲自带着陆葳蕤来与陈操之相见,看这姻缘早晚得成,你也莫要往里陷,这个是争都争不来。”
谢道韫低声道:“又没打算和谁争,说什死心不死心、陷不陷呢!”
谢夫人刘澹叹口气,说道:“元子你真奇怪啊,别事你都是不甘人后、非要争个赢不可,可在终身大事上却如你叔父隐居东山般淡泊,上回你还瞒说陈操之并不知你女子身份,原来是早已知道,不然话他不可能看到你而毫无惊诧神色,就连那顾恺之都看好你几眼,定是奇怪这谢氏女郎怎似曾相识啊,而陈操之却是半点都不奇怪——”
谢道韫薄嗔道:“三叔母,不说这些好吗!对,既然三叔母说难得出来趟,那们干脆再去汤山东安寺游玩番,可好?支公也是三叔父故交——”
谢夫人刘澹看着侄女略显苍白脸色,微笑道:“好好好,就去东安寺散散心也好,现在就回乌衣巷话,可要把家元子郁闷死。”遣仆回去报信,以免府中悬望。
谢府三辆牛车,七、八个随从往东安寺行来,半路上乌云四合,大雨欲来,谢府管事请示谢夫人是否返城?谢夫人便问谢道韫,谢道韫道:“不过是场雨而已,若现在回去,这些路可都白走。”
谢夫人刘澹笑道:“说得好,走下去,你三叔父也不喜有始无终之人。”
谢府管事赶紧派人去前面小集镇买雨具,牛车刚驶进小镇,大雨就瓢泼而下,清明前后总有场这样狂风,bao雨。
待雨势稍弱,谢府行便继续上路,午后申时初刻方至汤山脚下,雨直到这时才停,谢夫人和谢道韫来至半山腰东安寺,在佛前礼拜毕,谢道韫问执事僧王献之书写大字何在?
执事僧便引着谢夫人和谢道韫绕至寺左,说支公已派人去剡县请名匠吴茂先,要把这壁上大字拓下刻碑,永久留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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