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子、板栗、小枣、莲子……在瓦钵里慢慢煮，“咕嘟咕嘟”轻轻
沸响，香气渐渐溢出来，天色已经大亮，二月初九阳光也照到“垂”字号房窄巷中
，绝大多数考生已经抓紧时间作文，张原站起身，迎着阳光，活动
下手脚，又使劲蹦跃几下，号舍矮，蹦就能看到瓦屋顶，屋顶阳光灿烂，有
生叔噱社诸人说贡院鬼故事，嘉靖以来，这顺天府贡院鬼怪故事越来越多，有考生看见冤鬼，冤鬼却对他说找错房间，掉头到隔壁号舍去，不会就有人尖叫而亡，传得最多是有个红裙女郎，美如天仙，善能媚惑人，只有她要引诱考生才能看到她，别人只看到那考生个人在做出宽衣解带求欢丑态，就知道这考生疯——
张原心道：“考场里这种鬼神施恩报仇气氛对心理素质差考生影响很大，精神崩溃也不稀奇，
张介子处处积德行善，又是义仓又是养济院，实打实救清墨山人和董奶茶，好事做路，神佛不保佑没天理。”转念又想：“只是这世上没天理事也很多啊，会有红衣美人来引诱吗？”
张原坐在昏暗号舍里独自微笑着，那个看守他号军站在号舍前看着心里发怵，心道：“这书生莫非也中邪，要发疯？”好在这书生只是在笑，并未有其他疯狂举动。
听得木铎声响，考题开始下发，张原“腾”地站起身来，立在巷子里那号军忙道：“你等着，俺去给你领考题来。”
编号“六”号军去栅栏门领考题回来交给张原，张尺见方纸，印着七行字，这时天才微露曙色，张原凑近细看，首题是“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”，不禁面露微笑，看到题目心中笃定啊，再往下看，他考题应该是四道四书题，三道《春秋》题，但看到第五题却是“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”，这是《诗经·大雅》里句子啊——
“这位军大哥领错题，不是这张考题。”张原大叫起来。
这时，屎号那边倪元璐也叫起来：“这春秋题不是，是诗经题。”
张原忙道：“那春秋题是。”把手中考题递给那号军，让他去换过来，再看考题时，前四题都是样，第五题是“郑伯以璧假许田”——
张原心道：“这就对嘛，这句正是昨夜小景徽给背诵过‘鲁桓公纪年’里句子。”
七道题目已经记在心里，张原蹲在号舍檐下发炉子，借个火，燃起木炭，开始煮八宝粥，这既营养又解渴又方便八宝粥是场屋最佳食品啊，这次张岱、祁彪佳、王炳麟他们都会学张原煮八宝粥为食，以后将成为翰社社员参加科考首选食物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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