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平等看待,其实可以视为一种处理各种社会关系时的态度平衡缺失,而总是向有利于自己的一方倾斜,除非不同的立场之间不存在利害冲突。一般情况下,人都是首先从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,而不会力图站在他人的立场来考量,完全意义上的中立是不可能的,由己及人是必然的思维定势,偏见遂自然而生。所以对于犯罪嫌疑人,其家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不相信和质疑,进而认为嫌疑人是无辜的,并寻找各种理由、借口、措辞来验证自己的这种“偏见”。《信》中直贵在听闻刚志杀人的消息之初产生了虚幻感、与现实脱线,《刃》中少年犯的母亲偏执地坚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触犯*杀少女这样的大罪,皆缘于此。而其他人的第一反应则往往是盲目相信电视、报纸等媒体的报道,主观上便完全认定嫌疑人就是罪犯、理应得到惩处,虽然不时也有些理智的声音指出“他们的家属也是受害者”,但很少有人真的这么看。《信》中的仓田、寺尾和白石,先后给予了直贵认同感,并非他们是目光高出传统偏见的圣人,而是其各自的人生经历、性格特征等因素所诱发的态度逆向,使得三人对无辜受殃的直贵抱持着好感。然则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其稀罕的,一般的人若能做到如大胡子店长一般,虽不伸出援手,但却愿意送上祝福,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。这样看来,直贵的人生也并不是没有未来,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。我觉得那些因为家人犯了重罪而始终得不到任何人平等对待、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人,肯定是存在于世的,以他们的立场来反观《信》的男主角,或许不会觉得囹圄内外的两兄弟有多么可怜吧。
我们说,当不同的偏见各自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,就会发展成为不同的歧视。每个人都有歧视他人的行为,不过表现在不同的领域里,其轻重程度也各不相同。由于通常的偏见和歧视不具备明显和激烈的利害性,很难为当事人所自我觉悟,大概也只有非自然的突发严重事件,才能凸显“歧视早在我们心中生根发芽,成为世界观的一部分”这一事实吧。东野圭吾通过《信》告诉了我们关于歧视的两个“真理”:一、歧视是本来存在且威力巨大的;二、歧视是理所当然必需存在的。对直贵来说,哥哥的犯行只是一个契机,它犹如一个潘多拉魔盒,将世间所有不和谐的灾厄音符释放出来,在自己的心头奏起,社会上的歧视原来是如此的根深蒂固,所带来的痛苦似乎更是无远弗届、永无休止的。他因此不得不放弃了梦想、丢掉了工作、失去了恋人,却仍然无法逃脱被歧视的命运。而当平野社长以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的寻常口吻对他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