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歧视是理所当然的……我们需要对你区别对待,这也是为了让所有的犯罪者知道,自己要是犯了罪亲属也会痛苦。”他方始顿悟,原来“自己现在的苦难,正是对刚志所犯罪行作出惩罚的一部分。犯罪者必须要有这样的思想准备,就是自己犯罪的同时也抹杀了自己亲属在社会上的存在。为了显示这种客观事实,也需要存在歧视”。
其实,不妨试着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,“歧视”这种漠然的轻视姿态,又何尝不能是追求公平的方式呢?偏见可能只是下意识的,但歧视就多少带有着一些主观故意的味道了,而且这种主观故意甚或有着相当冠冕堂皇和正气凛然的理由,就是通过群体性的歧视,将受害人及其家属因严重的罪愆所承受的痛苦,转嫁至加害人及其家属的身上,以显示公平正义的力量。有罪必有罚,且罚的加重率应远高于罪的加重率;亦即,对于杀人这样的罪大恶极行为,其代价必须是探触到社会道德伦理最深处的身心双重刑罚,这时就不得不用到“歧视罚”。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——在小说末尾,直贵赫然发现这种惩罚甚至会波及尚在成长中的女儿,于是最终不惜与哥哥断绝血脉联系,以逃脱充斥歧视的世界,从而获得自己的新生。揭示看似轻、实则重的“歧视罚”之存在及其合理性,《信》这本书的主题兴许就是如此吧。
◎“彼此,都很漫长啊!”
我国古代常用“诗眼”来指称一首诗中最精炼传神的一个字;既然如此,一部小说中最精彩传神的一个字,则可以称之为“文眼”了。而就《信》来说,它的“文眼”毋庸置疑便是一“信”字。
基本上,信是连缀全书重要情节、制造波动和转折的超级道具。直贵的几乎每一次人生嬗变,都因缘际会来自一封书信的催化——
首先,正是刚志的第一封信,告诉了直贵其杀人罪行的动机和细节。如果不是哥哥有着“长兄如父”的传统观念和自己有利用一切可能的条件抚养直贵读完大学的义务,他就不会将绪方老人的家作为最理想的行窃目标。而若非刚志对于弟弟喜欢吃糖炒栗子的错误记忆,他也不会重返犯罪现场,犯下那一连串的错误,撩拨起延荡一生悲剧宿命的涟漪。对于刚志来说,弟弟就是整个世界;而信纸作为了解这个世界变化的唯一自由出口,成了其传达心意的管道,家书承载了他确认自身存在意义的小小希望。当然,他的这种亲情表达,却反而造成了弟弟的苦恼,一个痴狂的亲情动机和无奈的错置记忆之后,直贵不得不面对开始逆转、崩坏的人生。
其次,正是刚志的又一封信,重新勾起了直贵求学若渴的心绪。曾经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