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绶昌心里打鼓。他不知道沙蒙·亨特这是什意思。做玉器古玩买卖人,最怕是买主儿事后找出毛病、退货,都是熟主顾,旦出这种事儿,就很难办,汇远斋声誉就要受影响。现在,沙蒙·亨特居心叵测地找上门来,是要算账吗?好,那就来个顺水推舟,把责任都从自己身上卸干净,推到匠人身上去,拿韩子奇说事!想到这里,他放下心来,声色俱厉地朝后边喊声:“子奇,你过来!”
韩子奇应声来到客厅,眼瞥见那儿坐着个洋人,约摸三十多岁,黄头发、蓝眼珠儿,留着小胡子。他认出是沙蒙·亨特,心中就明白八九分,却并不向洋人打招呼,只朝蒲绶昌说:“师傅,您叫?”
蒲绶昌正要发作,沙蒙·亨特却站起身来,热情地伸出手去:“您好!们好像在柜上见过面。没想到您就是韩子奇先生!”
“Goodmorning,Mr.Hunt!”韩子奇握住他手,不卑不亢地打个招呼。
蒲绶昌心里纳闷儿:嗯?这小子还会说英语?其实,他根本不知道,韩子奇这点儿应酬英语,正是来到汇远斋之后偷偷学来。
创作毕竟要容易得多!
验收完毕,蒲绶昌点点头,说:“把这两件儿,都送到屋里去!”
“嗯……”韩子奇试探地问,“师傅,这原来宝船已然残,您也……?”他多想把师傅遗作留在自己身边,做个念想!
蒲绶昌却笑笑:“什‘原来宝船’?从今天起,世界上只有件宝船,没有两件儿,梁亦清残玉,永远也不能见人!”
“啊?!您要把它……?”
沙蒙·亨特说却是相当流利汉语,其用意当然是为交往方便,并且显示自己对中国精通:“韩先生!您和梁先生共同制作宝船,技艺之精,令人钦佩!鄙人今天特来拜望,睹先生风采,不料
“这,你就甭管,都送到屋里去!”
从此,梁亦清范本不知去向,韩子奇宝船卖给沙蒙·亨特。至于价钱,韩子奇就不得而知。
宝船取走之后第二天,沙蒙·亨特又来。见蒲绶昌,指名要见梁亦清、韩子奇。
蒲绶昌愣,不知道亨特从哪儿打听来这两个名字。他做买卖,从来不露琢玉人姓名,也从来不让他们和买主儿直接见面,惟恐被戗行市,这次却不知是哪个环节出纸漏?心里这样想着,脸上做出笑容,说:“亨特先生,您说这位梁亦清先生,他已经过世!您找他,有什事啊?”
“嗯?死?”沙蒙·亨特半信半疑,“宝船刚刚做完,怎就死呢?那,另位,韩子奇先生总不会也死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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