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低人等啊!但他又不明白,同是黄皮肤、黑头发中国人,为什还分成不同种族,并且又以此区分高下?像吐罗耶定那样渊博学者,像梁亦清那样高超艺人,他们聪明才智难道比不上那些汉人吗?像壁儿、玉儿那样如花似玉女孩子,她们容貌和心灵难道比不上那些汉人女儿吗?他不明白,在中国、在北京,满人数量也远远比汉人少,为什汉人却不敢像对待回回这样歧视满人?清朝早就垮台,可是人们见到皇室、贵族后代,仍然对他们过去地位肃然起敬!他们祖先曾经是统治者,被统治者对此却并没有仇恨;回回从来也没有做过统治者,却为什招来汉人仇恨和歧视呢?……这切,都不是年仅十九岁、初出茅庐韩子奇所能弄明白。气之下,他想离开这个自己跳进来牢笼!但是,理智让他忍住,他不能走,他要在这里住下去,做他要做事!他把切屈辱咽在心里,以“奴仆奴仆”身份,小心翼翼地和蒲绶昌以及账房、师兄相处;他把自己摆在全店最低地位,除琢玉时间以外,抢着做小徒弟应该做切,用勤劳双手、恭顺笑容、和善言语,求得自己生存和别人容忍。按照店规,最小徒弟负责做饭,这差事便落在他头上。窝头、咸菜是不需要什技术,但这却为他带来极大方便和心理安慰。他在心里说:师傅、师娘,离开你们,并没有破坏清真教规,是干净!至于逢年过节,别人要“开荤”,他就任他们为所欲为,自己仍然躲在边吃窝头、咸菜。他想:三保太监郑和在宫里能忍,难道就不能忍吗?想到郑和,想到师傅没有完成宝船,韩子奇就觉得肩上压着千斤重担,他只有挺起身来,走下去,走下去……
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在磨练中过去……
这年,他不仅在琢玉,而且在留心汇远斋买卖。账房和师兄在汇远斋厮混多年修炼出来“生意经”,被他在递茶送水、无意交谈之间偷偷地学去;蒲缓昌本来并不想教给他,他已经耳濡目染、无师自通;而且,磨刀不误砍柴工,他提前两年完成那件宝船!
蒲绶昌仔细对照《郑和航海图》和梁亦清留下残玉,不能不承认韩子奇为他创造奇迹,那宝船尽得原画神韵,又酷似梁亦清范本,沧海横流,星月齐辉,旌、帆漫卷,桅、楼巍峨,人物栩栩如生,器物刻画入微,简直是梁亦清又复活!
蒲绶昌呆看半晌,没有言语。韩子奇却心中有数:他之所以能够以年时间完成原定三年制作,就是因为他面前有师傅范本啊,复制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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