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,没什么。在那
她看了看饭桌,心想,只花上几块钱,浆洗得硬挺的餐巾和装满冰块的冰桶就可以随着餐点一起上来,供旅行的人们享用,人们之所以还能有如此的闲暇和心情,就是因为到现在为止,维持人们生命的吃喝还未被当成罪行,还不必担心这会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餐——然而就连这些,也会像在山沟里杂草丛生的废弃车站那样,很快就将不复存在。
她注意到这个流浪汉尽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,但面对摆在他面前的晚餐仍然不失风度。他并没有一头扑向食物,而是竭力将动作放慢下来,打开了餐巾,用哆嗦的手与她步调一致地拿起了叉子——他似乎依然很清楚,无论他们受过怎样的侮辱,这是人应具备的礼貌举止。
“你过去做的是哪一类工作?”她等侍者离开以后问道,“是在工厂里,对吗?”
“对,小姐。”
“是什么行业?”
一个工作是在哪儿?”
“我已经在全国各地游荡了六个月了——不对,应该更长——估计快有一年了吧——我也说不清了——大部分是白天的工作,多数是在农场。不过现在没什么用了。我明白农民们是怎么来看你的——他们不愿意看到人挨饿,可他们自己也快要挨饿了,他们没什么工作可给你,也没有吃的,无论他们节省下什么,不是被收税的收走,就是被袭击者给抢走——你知道,就是在全国到处抢掠、被称为逃亡者的一群人。”
“你认为西部情况会好一些?”
“不,我不这么想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去那里?”
“熟练车床工。”
“最后一次干这个是在哪里?”
“在科罗拉多,小姐,是在哈蒙德汽车公司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怎么了,小姐?”
“因为我还没去那里尝试过,也就只剩这块地方可以去试试运气了,我总不能停下来……你知道,”他突然又说,“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用,不过待在东部也只能坐着等死,我现在对死倒不是太在乎,死了反而就轻松了。但我觉得如果一点尝试都不做,只是坐下等死的话,就实在太罪过了。”
她猛然想起了从现在大学里出来的那些寄生虫们,他们只要提起对别人应该如何去关心的陈词滥调,就越发地带有一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。流浪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所听过的最深刻的一句道德宣言——但说者却是无心的,他只是用他那平淡和有气无力的声音,把它当成一个简单而枯燥无味的事实说了出来。
“你是哪里人?”她问。
“威斯康星。”他回答说。
侍者送来了他们的晚饭,他恭恭敬敬地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摆好,对眼前的这一切丝毫不以为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