择从记忆当中那座桥的形象开始拍摄。十二岁那年,正是在这座桥上,我被一群吵闹不休的表姐们推下水去,强行学习游泳。
不过,随着一天工作日程的展开,旅行的最初缘由重新凸显出来。圣费尔南多谷地是一片广阔的农业区,在人民团结z.府时期,定居于此却一直沦为农奴的农夫们第一次享受到公民权。从前,这一区域是封建寡头的堡垒,寡头集团驱使形同臣仆的选民,操纵选举投票。在爱德华多·弗雷的基督教m;主党执政时期,这里爆发了首次农民大罢工,萨尔瓦多·阿连德亲身参加了这次罢工。阿连德担任总统后,剥夺了寡头地主过分的特权,当地活跃而富于团结精神的农会也将农民们组织起来。如今,作为历史倒车的标志,中央谷地成了皮诺切特消夏别墅的所在地。
离开故乡前,不拍摄几段堂尼古拉斯·帕拉西奥斯[2]雕像的影像,那可不行。帕拉西奥斯写了一本不寻常的书,《智利种族》。作者在书中提出,远在巴斯克人、意大利人、阿拉伯人、法国人和德国人迁居智利的移民大潮前,地道的智利人是古希腊人的直系后裔,因此命中注定要被指派为领导拉丁美洲的霸权力量,展示真理与救赎世界之路。我出生的地方离那里不远,每天上下学总要习惯性地朝雕像瞟上几眼,但没人给我解释那是谁的雕像。皮诺切特是堂尼古拉斯·帕拉西奥斯最忠实的崇拜者,现已将这位学者从历史的遗迹中解救出来,在圣地亚哥市中心为他竖起了另一尊纪念碑。
黄昏时分我们终于完成了一天的拍摄,时间刚够在宵禁前赶回一百四十公里外的圣地亚哥。除了里卡尔多,摄制组全员就地解散,各自返程。里卡尔多把车开到海边,陪我兜了一大圈,逐个敲定次日取景地点。我俩陶醉在工作里,连闯四道警察岗哨都丝毫没觉得恐惧。不过,通过第一道岗哨后,我决定还是谨慎些,于是脱掉导演米格尔·利廷的便装,换上乌拉圭商人的行头。稍没留神,已临近午夜。等发觉时,宵禁已经开始半小时,我们顿时感到一阵惶恐。于是,我指挥里卡尔多驶离主干道,开车钻进一条土路——这条路我记忆犹新,仿佛昨天才刚走过。而后我指引他左转,过桥,再右转驶入一条漆黑的小巷。黑暗中,只能听到禽畜惊醒后嘈杂的叫声。我让里卡尔多熄灭车灯,顺着一条没铺柏油的土路往前开,沿途碰上好几个急转弯和陡坡。这座迷宫尽头,是一座沉睡的小村庄,躁动的犬吠吵醒了邻居院子里的所有禽畜。车子穿过全村,驶到村庄另一头,停在我母亲的家门前。
里卡尔多当时不相信,至今也不相信这不是早有预谋的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