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大臣?
“自是不可。”不等蔡卞组织好言辞,韩冈就自问自答,“三代所行良政,于今已不可行。三代之国,国小而民寡,事不繁,讼不多,君王可垂拱而治。皇甫谧《帝王世纪》有载,禹之时,天下人口千三百五十万。成王时,天下人口千三百七十万。又裂土分疆,甸服不过五百里,五百里外封侯,千里之外,就得抚之绥之。广南鸟兽居,江左蛮夷地。冀北有狄,雍西有羌。王命难离黄河南北。可见国之小,民之寡。于今四百军州,疆域万里,人口以万万计,岂是三代时可比?小国寡民可以清静无为治之,而今疆土人口远过之,又如何不当应时制宜?”
“应时制宜,相时所变者,用也。其体当如。”王安石以体用论回应韩冈,体,是本质,用,是表象,不论时代是否变,根本和本质东西是不会变。他又转身面对赵顼:“臣奉陛下之命,作三经新义,道德,变风俗,十余年来,小有成果。然如今风俗虽稍变,道德尤未。臣虽老迈,不敢辞其责。但各家之说,亦有可取之处。诚不可弃,当择其善者而用之。”
赵顼心意,王安石明白。并不是要压制韩冈,这并不是聪明做法,而是将他纳入体系之中。在重释经典无穷多争议中,将他精力消耗殆尽,不再为患。
王安石方才确定韩冈态度,不再有何犹豫,先配合把韩冈弄过来编书。《三经新义》不可更动,但五经之中还有《易》和《春秋》未解,慢慢跟他争好。
新法难以撼动,新学又在国子监中成为钦定教科书,想要改变这切,根本不可能。王安石也不会像变法之初时那般,有不合己意论调立刻加以攻击,要除之而后快。十几年时间沉淀,已经给他足够自信。就是总能别出机杼女婿,王安石也有信心让他心力耗尽。毕竟在五经之中,《易》和《春秋》是公认麻烦。
“敢问平章,何者为善?”韩冈转身面对王安石,“孔子曰:尊德性而道问学。治事当诚于实,论学、治学亦当以实验之。如若不实,不可称善。”
“枢密之实,可是道理之实?”蔡卞斗志满满,又率先反问,“枢密旧年曾经讲过以‘旁艺近大道’,如今再看,却将旁艺作大道。”
韩冈所倡导学术,很难被经义所约束,实际上也完全跟经义挂不钩。蔡卞毫不客气地指出这点,还把韩冈当年学业尚未有成时话,当面丢出来。这也不算是秘密,当年知道人就不少,现在也早传开。
“傅说,版筑之徒。为殷高相,国大治。其何以治国?技近乎道也。触类而旁通,举而反三,于版筑间,治国之术已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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