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文王、周公、孔子、孟子、左丘明、庄子、司马迁、班固、诸葛亮、陆贽、范仲淹、司马光、周敦颐、程颐、张载、朱熹、韩愈、柳宗元、欧阳修、曾巩、李白、杜甫、苏轼、黄庭坚、许慎、郑玄、杜佑、马端临、顾炎武、秦蕙田、姚鼐、王念孙。”
纪泽每数个,曾国藩就扳下个指头,数到
慢慢踱步。走几步,他蓦然明白。常言道字如其人,文如其人,作字作文与作人是相通,既然字可寓雄奇于淡远之中,文可含阳刚于阴柔之中,那为人为什不可以如此呢?曾国藩明白过来,也喜悦起来,在日记结尾处,迅速添上两句话:“含刚强于柔弱之中,寓申韩于黄老之内。斯为人为官之佳境。”像个高明画师终于完成最后最得意笔,整个画面瞬时光彩夺目,曾国藩觉得今天这篇日记也因这两句话而满篇生辉。他心里想,镜海师送帖深远意义,可能就在于此。
今天这个早晨过得太有意义,曾国藩心情很舒畅,想起儿子来安庆这久,也没有好好地跟他谈过话,吃过晚饭,他特地叫儿子到书房里来。
曾纪泽身子单薄,不及父亲青年时代厚实,五官与父亲个样子,只是线条没有父亲硬朗,显得柔和些。待儿子坐下后,曾国藩说:“这向很忙,也没和你多说几句话。那天到时,忘记问你,你在武昌以后坐船是原来座船,船上有面帅字旗,沿途这面旗帜张挂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纪泽恭恭敬敬地回答,“表叔看到后说要挂起来,没同意。”
“哦,要得。还问你句,写信要你不要惊动地方文武,你做到吗?”
“儿谨遵父命,沿途所有地方文武宴请概谢绝,只在湖口彭侍郎衙门里歇晚。”
“要得,要得。”曾国藩点点头,“甲三,再跟你说过,不望子孙做大官,只望做明理晓事君子。乡试中不中,不是重要,关键是把书中道理参透,这阵子心情舒坦些吗?”
“儿子在家时,接读父亲手谕,已开朗不少。这次千里乘船来安庆,沿途见山川形胜,风光绮丽,心胸大大开阔。”
曾纪泽高兴地笑着,脸上露出孩童般纯真光辉,使曾国藩十分欣慰。
“这便是古人说,不仅要读万卷书,还要行万里路。苏子由说得好:太史公行天下,周览四海名山大川,与燕赵间豪杰交游,故其文疏荡,颇有奇气。心胸开阔,人见识也就自然高。从来功名乃天数,非强求可得,唯圣贤可学而至。要你摹画三十二位圣贤像,用心便在此。这三十二位圣贤,你都记在心中吗?数出来给听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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