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平最爱读《史》、《汉》、《庄》、《韩》四书,你能读《汉书》,很欣慰。”曾国藩顺手从案桌边拿起本《汉书》
翻翻,“每天不管事情多忙,都坚持读史书十页。你现在无事,至少要读七八十页。读《汉书》有两种难处,是假借奇字多,是难解句子多。你必须先通小学、训诂之学,先习古文辞章之学,才能把《汉书》读通。”
“父亲指教是。儿子于小学、古文辞章之学基础都不深厚。”
“钱警石老先生、俞荫甫、莫子偲等人都精于小学、训诂之学,你遇有疑难,可多向他们请教。黎莼斋、吴挚甫他们,年龄和你差不多,古文根基却比你深厚得多,你要放下大公子架子,平素多与他们相处。”
“儿子读书十多年,总像还未得到读书奥妙似,父亲,这读书到底有没有诀窍?”这几年来,曾纪泽直在想这个事,今天可以当面向父亲请教。
“王念孙”时,恰好三十二个。曾国藩感到满意,说:“写篇《圣哲画像记》,你拿去好好诵读,以这三十二个圣哲为榜样,时时鞭策自己。”
“是。”纪泽答,那恭敬严肃颇像曾国藩祗领圣旨时样子。
曾国藩又问儿子关于叔祖父当时出殡安葬情况,以及母亲、四叔父和各位婶母饮食起居。
“纪耀今春出嫁,也跟纪静样,只付二百两银子回家,陈家没讲空话吧?”
“陈家倒是没说什,旁人都不相信,说是大学士嫁女,只有二百两银子嫁妆,天下哪有这样怪事!”纪泽笑笑说,“二妹出嫁前天,她把金耳挖被贼偷。”
“读书没有诀窍,就在于熟读深思,但要说点没有也不是。”曾国藩思索下,说,“依之见,读书诀窍在看、读、写、作四字紧密配合,每日不可缺。这话以前好像对你说过。”
“还想请父亲详加指点。”纪泽瞪着两眼聚精会神地望着父亲。这双眼睛外形与父亲极像,但明显缺乏父亲那种威凛逼人神采,而显得柔软温和,它来自母亲欧阳夫人遗传。
“纪耀哪有这种东西?”曾国藩皱着眉头问。
“是母亲偷偷替她打,只有七钱重,用去二十两银子。为这个金耳挖被偷,母亲连三个夜晚未睡好觉,泪流不干。这事传出去,大家都说大学士夫人竟为个金耳挖这样伤心,可见家中金银不多。于是,二百两银子嫁女也就相信。”
“今后纪琛、纪纯、纪芬出嫁都以此为定例,律二百两。”
过会,曾国藩又问,“你们兄弟最近读些什书。”
“纪鸿跟邓先生读《诗经》《尔雅》,在读《汉书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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