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彻眸中澄澈清定,坦然而望,“或许皇后娘娘不是风霜高洁,但微臣看见是你求存冰雪寒霜之地。”
眼底有温热溢,她居然会为他话,湿润枯涸眼。
他停停,从袖中抽出卷小小短轴,交于容珮手中,“微臣从未学过画画,勉力学冬,才会这个。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见笑。”
她将他眼底渴盼清晰映入心间,沉吟片刻,还是伸手从容珮处接过,徐徐展开。她手极美,与卷轴雪白之色不相上下,融若清霜。她纤长指以种清艳姿态停驻在紫檀轴上,像朵盛放杜若。
那是卷墨梅图,临幕是宋人画梅意境,用浓淡相间水墨晕染,疏枝浅朵,珠蕊隐现,倍觉孤条遒劲,风神绰约。那笔触似是练习无数遍,但仍有稚拙痕迹,显然是新学不久。便是永璂,也可画得更好些。
得微红,手抱着束尚带雪珠迎春,手挥着。贴身小太监们跟在后头。
凌云彻放他下来,向着如懿行礼。永璂笑呵呵道:“皇额娘,儿子知道您喜欢梅花,可是冬梅快谢。凌云彻说迎春金黄,与腊梅肖似,儿子便想折来送您。”他有些怯怯,“虽然雪后寒冷,但凌云彻照顾得儿子很好。皇额娘,真不怕冷。”
如懿虎着脸,本想吓吓永璂但听得小儿娇声软语,哪里还狠得起心肠,便道;“那你要多谢凌大人,肯陪你做这些小儿把戏。”
三宝见得永璂猞猁皮袍下沾大块春雪,那春雪比不得冬雪坚冷,触便化,不经意便沾湿衣衫。他忙抱过永璂,道:“好阿哥,奴才带您去养性斋理理衣裳。还有这迎春,都是雪珠子,等下化冷着您。”他说着,便领小太监去,只留容珮远远陪着侍候。
天地间是如此深深寂静,可以听见雪落枯枝声音,清泠泠,细碎,绵延不断,此起彼伏。
她想笑,心底却无限酸
如懿先自笑:“没想到时隔数年,本宫又落得如此惨境。是不是似曾相识?”
凌云彻默然片刻,“可惜冬日过去,微臣已经没有梅花可送。”
如懿轻轻笑,那笑意薄得像天际淡淡浮云,很快便会被风吹散,“梅花再能傲霜雪,也有零落成泥碾作尘时候。即便你送来冬梅花,本宫也会在下个春夏秋冬过着无宠萧索日子。”
凌云彻目光仿若无意扫过她面孔,很快低首垂眸,“梅花易谢,终难长久。微臣不会再送这个。”
“也对。你如今侍奉皇上劳碌,又要替本宫接送永璂,实在辛苦。”如懿拨弄着指间初开迎春,那星星点点鹅黄,柔嫩动人,“何况本宫从来就不是高洁梅花,是你误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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