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渐道:“听说老鼠都是地理鬼,能预知天灾,避祸趋福,这附近或许发生
明都是人家不对,为何偏偏骂你呢?”
陆渐道:“爷爷说,穷人在世上,很是渺小,不忍耐就活不下去,可偏偏忍耐不住,受欺侮,就觉得心中不平,觉得不平,就要与人硬抗,生也好,死也罢,总不肯轻易屈服;爷爷说,这性子若不改,定然活不长,唉,却不料真被他说中。”当下抬头望天,悠悠叹口气。
宁凝心中大痛,默然前行。过时许,陆渐又徐徐道:“后来,遇上阿晴,便发生许多奇奇怪怪事,竟是常人辈子也没经历过。”宁凝身子颤,步子不由自主,变慢。
陆渐仿佛自言自语,絮絮说到如何遇上姚晴,如何练剑,如何锄*……不只说故事,还讲到与姚晴练剑时悲喜,与她分别时痛苦,变成劫奴后流落东瀛苦闷,与阿市纠缠不清,还有与鱼和尚死时伤心绝望,以及和谷缜脱出狱岛时欢欣鼓舞……这种种心情并非杜撰,均是他亲身经历,此时娓娓道来,自然而然,朴实感人。或许是自知寿命不永,陆渐说起这些,心中忽地生出奇妙之感,仿佛所思所忆,宛在目前,就如人之将逝,回顾平生般。
这样个说,个听,二人牛,穿过羊肠小道,行走于茫茫原野,白云深处,传来牧童短笛,呜呜咽咽,悠扬婉转,宁凝听着听着,不知怎地,忽就流下泪来。
江南烟雨,不期而至,入晚时分,雨说来就来,细如丝,轻如烟,弥漫天地,山峦旷野,平添几分伤心碧色。
附近全无人家,宁凝只得觅处岩角躲避,夜里风雨如晦,雷声隐隐,陆渐内伤沉重,又遭风寒,顿时不住痛咳,几次昏厥,容色越发憔悴,眉间透着股死黑之气。宁凝难过至极,几度欲劝他别去天柱山,可想到他对姚晴刻骨情意,便不由住口,心中百味杂陈,道不出是何滋味。
次日风息雨霁,二人重又上路,陆渐已是无法行走,欲要逞男子气概,也是有心无力,唯有伏在牛背上不住咳嗽,间或咳出血来。
走不多时,忽听宁凝惊叫声,陆渐举目望去,只见前方道路上灰乎乎,毛茸茸片,定眼细看,不觉骇然,原来大大小小全是老鼠,如溪如河,尽向个方向奔去,道路两旁田野中,不时还有老鼠跳出来,加入其中。
陆渐楞楞,转眼瞧,宁凝紧攥牛绳,双颊雪白,双眼大睁,身子仿佛定住,心知她到底是女孩儿家,害怕小小动物,忙叫道:“到牛背上来。”这句惊醒梦中人,宁凝情急间,也顾不得羞涩,纵身跃上牛背,望着眼前异象,浑身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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