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后算起来,那个女人在村子里待不到年就死,后半年,她以惊人速度瘦下去,脸色从白嫩转作灰暗,血管从皮肤下凸起来,靠近看,居然能看到里头黑色血在迟滞地流动,也不知是真还是错觉。
但是严格说,那女人进棺材时候,还没有死,她找几个村里壮实爷们,哗啦啦筒银白大洋撒在地上,正面袁大头看几个人血脉贲张,她笑笑,干瘪嘴唇张,露出青黑色牙床:“听吩咐,这些都是你们。”
几个人扛着棺材跟她进山,走很远路,那女人直看山势
别费力,有几次特别乏,张着嘴巴仰头打呵欠,看到屋梁上吊下那个梨形灯泡晃晃。
据说,那年月,东头大城市都在打仗,到乡下来避乱人很多,那阵子,过这村子马车牛车辆辆,那些细皮白肉官老爷阔太太们,坐在马车上晃悠晃悠,丝绸手绢捂着鼻子,边嫌弃着乡下破旧和马牛骚味,边赶集样拨拨地过。
那个女人也是差不多时候来,老太爷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,是因为她带口棺材。
油亮黑漆皮棺材,死沉死沉地搁在马车上,这女人穿白绸底大红牡丹旗袍,裹着水貂皮披肩,头发烫成漂亮弯儿,坐在马车架子上,倚着棺材抽那种很粗很粗洋烟,直到九十年代,他看那种老上海电视剧,才猜到那可能是雪茄。
原本以为她也只是经过,谁知道马车停下,她裹着水貂皮在村里走圈,吐着烟卷儿看远处山形走势,末笑笑,居然在这住下。
这个单身漂亮女人到来,引得阖村大老爷们想入非非,得空儿总想涎着脸凑上去说两句话,闻闻她身上香水味儿,能在那水滑腰上掐把就更舒服……
有天晚上,那女人烧水洗澡,这消息居然也像长翅膀,在这个人不多小村子里飞个遍,专门有人去探消息,晚饭过后,探消息回来说关门落闩,除被老婆揪着耳朵摁在家里出不来,居然有六七个男人偷摸去看。
后窗是有缝,几个人挨着挤着贴上去偷窥,难免不发出声音,那女人似乎是知道,若无其事背对着坐在澡桶里擦洗身子,凝脂样皮肤看几个大老爷们恨不得扑上去口吃:这样尤物,哪里是村子里那些脸色蜡黄叉腰骂街婆娘能比?
心里头那把邪火烧正旺,那女人从澡桶里站起来,触目所及,吓几个男人腾腾腾连退数步,如盆冷水从天灵盖上浇下去。
那女人后背,被剥大块皮,留个蝴蝶形状血红色大疤,与周遭细嫩皮肤对比,恁触目惊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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