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子有一半分布在山坡上。小野木走在街道上,看到多是偌大的房屋,仅此一端,便可以知道镇子的古老。街上的住宅,房檐无一例外地都很深,全都作好了防雪的准备。
也有屋墙以平瓦镶面的人家,不过还是清一色格子窗的住房居多。但是,仔细看去,房子里都很暗。整个镇子大白天冷冷清清,仿佛仍在沉睡一般。
镇子的紧后身,便是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。
投宿地点是一家陈旧的旅馆。
吸引小野木进去的,是两间一套的房间,其中一间有八叠大,另一间则有四叠半大。正因为陈旧,所以有一种落魄的感觉,如同这座镇子给人的印象一样,这里漂荡着难以名状的颓败气氛。
道去的请求,您的眼里曾经闪出胆怯的神色。
小野木心想,当时自己也许确实流露过那样的眼神。小野木也回想起当时赖子的目光。那正是“想毁掉一切、奋勇向前的心理和将其压抑住的心理正在进行斗争”的眼神。小野木的胆怯,说不定就是由于看到了赖子的那种目光才产生的。
自那次遭遇台风之行返回以后,第一次见面时,赖子对小野木的询问始终保持着沉默。
“我的丈夫,”赖子当时好不容易才开了口,“在我回去之后,过了三天才回到家里来的。”
这句话给了小野木不小的刺激。她逃脱了一场悲剧——这种安心感小野木确曾产生过。但是,到了后来,赖子的不幸便使他感到脑中好似掀起了大海般的波澜,并且淹没了先前的安心感。
负责接待的服务员是个面颊红红的圆脸年轻姑娘,她说今晚的客人只有小野木一人。据说夏季的旅游旺季一过,来佐渡这座镇子的游客也就陡然不见了。
向外面望去,太阳
自那以后,小野木又与赖子会过三次面,每次都险些败在她那“毁掉一切,奋勇向前”的眼神面前。可是,在另一方面,赖子又立即将理智赋予小野木。那就是在她火一般热切的目光中,别有一种正在斗争着的尚未成熟的神色。
小野木把信装进衣袋的时候,佐渡岛上坡度很缓的山影,正变得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。
从渡轮下来便乘上了公共汽车。左边有一泊湖水映入眼帘。山路之间有几处不大的镇子。坡路一消失,眼前随即展现出一片原野。这是从地图上无法想象的、意外宽阔平坦的田野。山脉都退得很远。
相川镇是小野木的目的地,在抵达那里的途中,公共汽车还在几座小镇上多次停车,乘客有上有下。在邮局前,车上的女售票员还把邮袋卸了下去。
山脉又逼近过来,路到了沿海附近。在屋顶铺着石块的一排排陈旧房舍的街道上,公共汽车停了下来。这就是相川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