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壁炉里发现了一些烧成灰烬的纸张,但谁也不知道那些纸张是十二年通信的积累产物,通信的一方是休伯特·马斯滕,另一方是一位奥地利贵族,名叫布瑞臣,他的用词古老得令人发笑;不知道两人间的通信经过某位波士顿书商的办公室进行,而这位书商在一九三三年的死亡可谓惨绝人寰;不知道休比在z.sha前烧毁了所有信件,一封一封地把它们塞进壁炉,望着火焰熏黑和吞噬厚实的米色纸张,蛛网般细密的典雅手写字体湮灭于世间。他们更加不可能知道休比微笑着烧完了那些信件,而拉里·克罗凯特想起藏在波特兰银行保险柜里的地契时,脸上露出的也正是这种笑容。
他们知道科莱塔·西蒙斯,“跳跳”西蒙斯的遗孀,正在缓慢而痛苦地死于肠癌,但他们不知道有三万多块钱现金藏在西蒙斯家寒酸的客厅壁纸后面,那是她丈夫过世后人寿保险的理赔金,她没有拿出去投资,到最后的困苦之际被她全然遗忘了。
他们知道一九五一年那个烟雾弥漫的九月里,大火烧毁了半个小镇,但他们不知道其实有人存心纵火,也不知道纵火男孩正是一九五三年致告别词的学生代表,他后来在华尔街挣了十万美元;即便知道这个事实,他们也不会知道是什么冲动迫使他纵火的,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内这种冲动如何蚕食他的意识,到四十六岁时脑血栓就把他早早送进坟墓。
他们不知道约翰·格罗金斯牧师有时半夜惊醒,秃脑袋里那可怕的梦境栩栩如生——他在“小淑女周四晚间读经班”宣道,一丝不挂,赤身裸体,而女孩都准备好了迎接他;不知道弗洛伊德·蒂比茨整个周五都在病恹恹、昏沉沉地乱逛,觉得太阳照在自己苍白得奇怪的皮肤上非常难受,他隐约记得去见过安·诺顿,完全不记得曾经攻击过本·米尔斯,清楚记得看见太阳落山胸中泛起的那种冷然感激,除了感激之外,还有期待某件伟大而美好的事物的迫切心情;不知道哈尔·格里芬在壁橱背后藏了六本热辣辣的黄书,一找到机会就对着它们打手枪;不知道乔治·米得勒有满满一手提箱的丝绸衬裙、胸罩、女内裤和长筒丝袜,他有时候会拉紧五金店楼上住处的百叶窗,用门闩和门链扣上房门,站在卧室等身镜子前端详自己,一直看到呼吸急促且不规则,然后跪倒在地手*;不知道卡尔·福尔曼目睹迈克·莱尔森冰冷的身体在停尸房楼下房间的金属工作台上陡然开始颤抖,他有多么想尖叫但喊不出声,而当迈克睁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,他的叫声又是多么无声无息,就好像喉咙里插了一块玻璃;不知道当丹尼·格立克滑进卧室窗户,从摇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