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这个小镇不亚于你了解老婆乳房的形状。你知道谁将在白天出没于克罗森商店,因为奈普鞋业解雇了他;你知道谁将遇上女人的麻烦,比事主知道得更早,比方说雷格·索耶就有这种麻烦,因为电话公司那小子的雀儿正在出出进进邦妮·索耶的蜜壶;你知道道路通向何方,知道周五下午你、汉克还有诺利·加德纳能去哪里:先停车,然后喝几套六罐装的啤酒甚至几箱啤酒。你知道地形,知道该怎么在四月走过大沼泽同时连靴尖也不弄湿。你全都知道。小镇也了解你,知道犁地一天后腹股沟如何疼痛;知道背上那个硬结只是囊肿而已,正如初诊时医生所说:没什么好担心的;知道你对每月最后一周到手的钞票有什么打算。小镇看得穿你的谎言,包括你对自己扯的那些在内,比方说明年或后年你一定带老婆孩子去迪斯尼乐园,比方说明年秋天多伐些木材就买得起新彩电了,比方说船到桥头自然直。住在小镇里是一种彻底而全然的沟通,日复一日,日日如此,彻底得让你和老婆在吱嘎响的床上做的事情仅仅像是握手。住在小镇里过得平凡,能满足感官的享受,宛如酗酒。在黑暗中,小镇是你的,你是小镇的,你俩如死尸般沉睡,恰似北边田野里的每块石头。这里没有生活,只有一天天缓慢的死亡;因此,当邪恶降临小镇的时候,它的到来显得那么命中注定、那么甘美、那么形而上,就仿佛小镇知道邪恶即将叩门,也知道邪恶即将化作什么形状。
小镇自有小镇的秘密,也守得很牢靠。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秘密。他们知道艾尔比·克莱因的老婆跟纽约城来的旅行者跑了,更准确地说,大家认为他们知道。实际上,旅行者玩够了离开后,艾尔比砸烂了老婆的脑袋,在尸体的脚上绑了块水泥,扔进那口古井;二十年后,艾尔比心脏病突发在床上宁静辞世,他儿子乔在这个故事的后面篇章中也将死去,或许有朝一日哪个孩子会偶然发现那口古井,拨开盖住井口的茂盛黑莓藤蔓,搬掉被气候磨平了的发白木板,发现怪石嶙峋的井底有一个破碎的骷髅头空洞地望着天际,可爱的旅行者送给她的项链还挂在肋骨间,只是绿油油地长满了苔藓。
他们知道休比·马斯滕杀死了老婆,但他们不知道休比先强迫老婆做了什么;也不知道他在轰掉老婆脑袋前,两人在那间被阳光晒得湿热的厨房里都干了什么,热烘烘的空气浸满了忍冬的香味,甜香浓郁得呛人,仿佛来自没有加盖的尸坑。他们不知道是妻子求马斯滕这样做的。
镇子里有些年老的妇女(梅布尔·沃茨、格莱妮斯·梅贝里、奥黛丽·赫希)记得拉里·麦克雷德在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