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的编辑,后来由于好酒贪杯而遭到辞退,不过目前仍为这家报纸干点零活,报道在特鲁沃饭店举行的大拍卖啦,或是介绍歌舞杂耍剧场上演的时事讽刺剧。巴黎的生活已经渗入他的骨髓之中;尽管他在这儿过得贫困、劳累和艰辛,但他宁肯舍弃世上的一切,也不愿改变这儿的生活。他一年到头都待在巴黎,即便到了夏天,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离开了,他也不走;只有待在离圣米歇尔大街一英里内的地方,他心里才感到自在。然而奇怪的是,他至今连一句像样的法国话都没学会。他穿着从“漂亮的女园丁”商场买来的破旧衣衫,仍然保持着一副根深蒂固的英国人的样子。
[1]弗朗斯·哈尔斯(约1580—1666),荷兰肖像画家和风俗画家。
[2]原文是法语。
要是他生活在一个半世纪之前,日子一定会过得十分顺畅。因为那时候,只要善于言谈,就能结交社会名流,喝得酩酊大醉也不会受到限制。
“我本该生在十九世纪的,”他自己这么说,“我需要的是一个资助人。那样,我可以靠他的捐赠出版我的诗集,并把它奉献给某个贵族。我多么希望能为某个伯爵夫人的鬈毛狗写几行押韵的对句。我整个心灵都渴望着能和贵人的侍女谈情说爱,跟主教们谈天说地。”
接着他援引了富有浪漫色彩的《罗拉》[3]中的诗句:
“我来到一个太古老的世界,又来得太迟了。”[4]
[3]《罗拉》,法国诗人、剧作家、小说家缪塞(1810—1857)的一首长诗,描写了巴黎这座*逸放荡的城市中生活最放荡的青年罗拉的悲惨命运。
[4]原文是法语。
他喜欢见到陌生的面孔,对菲利普颇有好感,因为菲利普在跟人交谈时似乎具有这样一种很难把握的本领:言语不多不少,既能引出谈论的话题,又不会影响对方滔滔不绝的话语。菲利普被克朗肖迷住了。他没有意识到克朗肖说的几乎没有什么新的东西。克朗肖谈话中显露出的个性具有一股奇异的力量。他嗓音洪亮悦耳,而那种表述的方式对年轻人又具有无穷的吸引力。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很发人深思,劳森和菲利普在回去的路上,经常为了讨论克朗肖偶然提出的某个观点,而在各自寄宿的旅馆之间不断往返。菲利普身为年轻人,凡事都迫切地想看到结果,而克朗肖的诗作却有负众望,这不免使他感到困惑不安。克朗肖的诗作从未出过集子,大都发表在期刊上。经过多番劝说,克朗肖总算带来了一沓纸页,都是从《黄皮书》《星期六评论》以及其他一些杂志上撕下来的,每页上面都刊登着他的一首诗。菲利普发现其中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