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光余走后夜天湛重新躺回软椅上,今天从宫中回府,便有种难言的疲惫透骨不散,熟悉的寒气丝丝泛上来,浑身上下阵阵冷。他知道这是旧疾未愈,隐约又有作的兆头,但却始终静不下心来休息。刘光余来之前,殷监正刚刚才从湛王府离开,他来这里说的自然是早朝上的事。
夜天湛早已料到殷监正会来,而他比殷监正更清楚,定州出事,是他在和夜天凌的较量中翻占上风绝好的时机。他应该作壁上观,看着国库捉襟见肘,四处起火,但是他却没有。太极殿上,他透过刘光余的愤慨想到的是数十万戍边将士。他在北疆曾亲眼见他们不畏风沙、无惧严寒,挥戈执剑,镇守边关。夜寒天作被,渴饮胡虏血,那种常人所不能想见的艰苦和豪迈,让铮铮男儿热血沸腾,更让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肃然起敬。
他不得不承认,对这些天朝的将士们,甚至对一直浴血征战、抵御外敌的四皇兄,他是有着由衷的敬佩。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欣赏和尊敬,不会因身份、地位或者立场而有所不同。所以今天早朝上,他走出了那步险棋。
这一切他都没有对殷监正说,不想说,也没有必要说。当烟波送爽斋中剩下他一个人时,有种莫名孤独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在心中扩散开来,随着那股寒冷浸入了四肢百骸。
是的,孤独。虽千万人在侧,却形单影只地孤独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有这样的感觉,路越走越远,这感觉便越来越强烈。或许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
数步,对刘光余道:“这样,你到禹州,先让林路出库银在当地购进急需的药材,送到定州。军粮我会设法再行追加,若有什么特殊需要,可以直接送信给我,务必要控制下定州的事态,不能再出乱子。”
刘光余道:“下官知道了,事不宜迟,王爷若没别的吩咐,下官这就启程回定州。”
夜天湛点头道:“你去吧。”
刘光余将信收入怀中,告辞出来。仍旧是秦越亲自送他出府,为赶时间,便走了湛王府的偏门。秦越送走了刘光余,回头正好见有辆油壁轻车停在门前,他看到车旁的人便一怔,那人对他笑着一点头:“秦公公。”
秦越疑惑地看向车内,上前拱手道:“卫统领,这是……”
卫长征道:“秦公公,王爷可在府中?”
秦越道:“在。”
卫长征便到车前低声说了句什么,车门轻轻一开,一个白衣轻裘、束纶巾的清秀公子走下来。秦越这一惊却非同小可,脱口道:“娘娘!”
卿尘抬手阻止他行礼:“带我去见你们王爷。”
秦越连忙俯身请她入府,琢磨着皇后这身打扮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来此,便挑了条人少的路往烟波送爽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