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德秀这个名字,记下。你如此坦诚,比之方才所说那些高明远见,其实更加难得。他日为官,想必你定能为百姓请命,为圣上分忧,此乃大宋之福也。”
杨次山对宋慈大加赞赏,话语中隐隐透出栽培之意,换作他人,此时早就千恩万谢,主动投身到这位当朝太尉门下。可宋慈别说恩谢,就那样杵在原地,微低着头,闷声不响,点回应也没有。
杨次山见宋慈没反应,朝元钦看眼,道:“听元提刑说,令尊宋巩,在推官任上多年,不但精于刑狱,断案无数,而且为官清正,素有贤名
政,金虏国势日衰,其北又有蒙古诸部兴起,攻伐不断,以致金虏兵士疲敝。此时大宋北伐,怎能说是时机不到?”
宋慈道:“虽不知兵,却也听说战事攻伐,贵在知己知彼。金人虽国势日衰,兵士疲敝,然大宋自海陵南侵、隆兴北伐以来,四十年未经战事,早已是文恬武嬉,军备废弛。如今将帅庸愚,马政不讲,骑士不熟,又不修山寨,不设堡垒,此时北伐,焉能成功?”
“你说将帅庸愚,国无良将,难道辛稼轩算不上良将吗?”
提及北伐,又提及辛弃疾,宋慈不由得想起辛弃疾阻止辛铁柱从军事,道:“稼轩公文武兼备,智勇双全,自然当得起良将之称,只是他早过花甲之年,就算老当益壮,雄心未泯,可单靠他人就想北伐成功,恐怕连稼轩公自己也不会这认为。元嘉草草,封狼居胥,终不过仓皇北顾,更别说轻启战端,边衅开,那就是兵连祸结,生民涂炭。到时若战事不利,再想罢兵致和,恐怕就没那容易。”
“那依你之见,难道大宋就不北伐吗?”
“自古历朝历代,北方异族更迭不断,匈奴、鲜卑、突厥、契丹、女真、蒙古,伐灭个,又会有下个兴起。当年契丹势衰,金人崛起,大宋联金灭辽,谁知金人比契丹更为凶悍。如今金国衰弱,其北又有蒙古崛起,此时北伐,就算能扫灭金国,谁又能保证蒙古不是下个金国呢?与其北伐,倒不如坐视蒙古与金国相争,二者谁弱便支持谁,让他们相互牵制,最好斗得两败俱伤。大宋既可长保安宁,又能趁此时机整顿军备,操练将士,先为自治,而后远图,待他日馈粮已丰,形势已固,再行北伐,或可功成。”
杨次山点头道:“你个少年学子,懂验尸断狱已属不易,想不到对军国大事也有这等见地。”
“宋慈才疏学浅,岂能有此见地?这些都是太学博士真德秀所授。”
“太学里竟还有如此高明远见学官?”
“真博士有经文纬武之才,只可惜直不得机遇,未获重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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