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黎觉得他挺像野草,就算被块大石头压着,他也会想方设法顶破那块石头,把碎砾都化成养分,迎着风雨生长,变得更加□□。
“你爷爷应该很高兴吧。”
“那肯定啊。”沈尧漫不经心语气变得沉重,“不过他没看见,刚上大学时候小老头就去世。”
“拿到录取通知书,跟他说要去首都念书,小老头还舍不得走,后面没过几天医院就打电话说他得癌症,骨癌,晚期,治也治不好,他不想拖累,自己喝农药走,给留三千块在枕头下面,是他攒辈子钱,他死,就没人养。”
所以他才去做兼职挣钱,钱要挣,书也要读,就算逃课他也照样年年拿第,学校都拿他没办法。
挣几万块钱全被骗,去找人要钱,但人家都吃到嘴里,哪还有吐出来份儿啊,不仅钱没要到,还被人拿钢管揍。”
沈尧拨开额前头发,指着靠近眉骨地方说:“就这儿,当时还留道疤呢,现在不太明显。”
应黎凑近看下,沈尧眉骨高,眉毛浓,皮肤是健康麦色,那条疤从眼角直延伸到眉骨,有三公分长,比周围皮肤颜色浅些,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。
应黎没有戴眼镜,为看得更清楚,应黎跟沈尧凑得很近。
厨房灯光明亮,应黎根根分明睫毛轻颤,在他眼下投射出小片淡青色阴影,他嘴唇失血色,有点病气,看起来比平常还要脆弱,娇得就像朵需要在温室里精心呵护花。
应黎愣下,因为不小心揭开别人伤疤而变得愧疚不以:“对不起。”
“有什好对不起,你又不知道。”
沈尧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些事,这个圈子里比他惨人多去,但说出来又能起什作用呢,博话题?博同情?
卖惨这种事他做不来。
他讨厌别人可怜他、怜悯他、施舍他,那种眼神让他感觉低人等,尊严是要自己挣来得,而不是靠施舍。
熟悉香味寸寸地侵占鼻腔,沈尧鼻尖嗡动。
应黎脸近在咫尺,沈尧连大气都不敢喘,应黎现在轻得就像片云,他怕呼气,应黎就被吹跑。
沈尧说漫不经心,应黎嗓子却有些酸涩:“你现在红,很红。”
想起往事,沈尧感概良多:“是啊,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,不太真实。”
他吃过穷苦,不像祁邪他们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,就算碌碌无为辈子也能衣食无忧,他只有付出比他们更多努力才能站到与他们比肩位置,他现在拥有切都是他点点用血和泪换来,所以他才比其他人都要懂得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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