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。他村子离镇三十几里,好心校长腾出间放煤房子让他住,冬天取不上暖,手背肿得跟馒头似,冻得捏不住粉笔,但他很知足,因为个月有百八十块钱工资。他爹娘年可能都攒不下这多钱。青年每周五下午向西穿过半条镇街,到往西北路口等卖完洋芋回他们村拖拉机,周日下午再花块五毛钱,坐周仅班车回镇上,在镇口下车,再步行穿过那半条镇街回学校。这来回,大半年工夫,这青年引起镇上铁匠铺老板家闺女注意。
青年斯文干净,走路目不斜视。肩头网兜不多杂物里,老是挤着三几本书,你是想不到,这样青年,在个落后偏远小山坳里,光芒多刺眼。
好像看到铁匠铺家脸红扑扑大眼睛女儿,既热辣又淳朴,像她父亲年到头守护着那炉炭火。还能想象这个青年走过灰扑扑镇街时脚下踏起尘埃,迷雾般晃着铁匠铺家独生女儿眼睛,她既想多看眼,又怕别人看见。她在他经过时装成往街边倒煤灰,倒茶渣,或者晾衣裳样子,眼梢随着他走几步,低头轻轻地叹口气。
铁匠父亲干是粗硬活儿,但心比发丝还细,没多久就知晓女儿心事。
铁匠人缘好,方圆几十里庄户人都和他相好。所以他动心思,就有好些认承跑腿出嘴儿人。其中个人缘最好,把话捎到青年小舅那里。小舅在镇农保站卖种子,实诚人,听感觉是好事儿,第二天大早就赶去姐姐家禀报这在他看来做梦都想不到喜事儿——他姐姐家在山窝窝里种洋芋,人家是在镇上开铺子,打着铁,还卖着县城来五金和农资。
青年爹娘欢喜得不行,亲事很快就定下。爹娘把所有积蓄拿出来,半半给铁匠女儿做聘礼,半半给铁匠买烟酒茶。还有半再加上卖几口窖里洋芋请匠人——已经看好地茬儿,翻过年给青年箍口窑。
切天成。
铁匠闺女隔三岔五来看青年,只柳编提篮里,是枣花馍,是腌鸡蛋,是红糖包子,是双绣得莺歌燕舞鞋垫,是条织得密实围巾。来二去,青年看铁匠女儿红扑扑圆脸、弯眉、水汪汪大眼,越来越好看,越看越能看在心上。姚曼老师说,来年,就在青年家里窑洞刚刚砌出门脸儿,刚从隔着几个村木匠家里拉来雕花枣红门还没来得及装上,挂在门框上大串红皮炮仗还没爆完时,青年却考上师专。
门接着装,炮仗接着放,窑炕接着箍,他母亲,已经到镇上服装店去看三回那件红呢子大衣,只等他发工资去和铁匠女儿起拿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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