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爱卿平身,不必拘礼。”
面对犯上悖逆,他还在唤爱卿,意思是不欲深究,要揭过。
“君臣之礼,不可偏废。”燕知微却不肯就此揭过,“今日臣狂悖犯上,作此狂妄之语,请陛下降罪。”
他知这大逆不道,却作痴人妄语,诡诈也好,狡猾也罢。总之,他得把无情君王从云端扯下来。
皇权可怖,天恩无常。他明白。
他微笑着,竟然胆大妄为地道:“但是,谁说妻不会怨恨夫?”
楚明瑱当即拍案,心中痛与怒难以遏制,他纤长手指本欲抬起,降下生灭罪伐。
却见燕知微昂首,眸如星辰璀璨,他心中恻,陡然顿住。
“……原来你与朕作那夫妻之论,竟是等在这里。”
指骨缓缓收拢,攥紧,收回袖里,再落回膝上。他再度压抑住骨子里伤害欲,告诉自己不可以。
眸好似能剥开他有形与无形伪装,直指他深藏不甘。
“燕相字字说着对朕心存爱慕,却句句藏着失望怨怼。”
“是恼朕不肯伸手捞你,教你这把不堪重负剑,在前朝再支撑上段时日;还是在恨朕夺你名字,教你机关算尽,在青史上却以笔污名含恨终结?”
景明帝幽暗眸透着冷厉,好似今日不是在御书房与爱妃闲谈,而是头戴十二冕旒,身着帝王衮服,在高台祭天。
天下尽是他臣,合该对他三跪九叩,拜谢天恩。
但是,他燕知微是什性子,不见兔子不撒鹰,他断自己路,走他楚明瑱独木桥,是要回报!
楚明瑱缓缓叹息,按着眉心,竟是露出难掩倦容。
他苦笑,“知微啊知微,机关算尽太聪明,教朕说你什好。”
燕知微天然是做君王宠臣料,天生懂得拿捏君王之心,最是知晓他恻隐,他冷酷与他柔情。
他紫袍广袖本是自然垂在跪坐膝上,此时双臂平展,再直直拢起,双手搭起,向他重重叩首。
楚明瑱正襟危坐,却是垂眸,看见地上血印。他心里又是痛,忙虚虚抬手。
但面前之臣,偏要与他对峙。
他有反骨!
“知微,怨朕。”楚明瑱本是闲坐支颐,此时缓缓吐息,声音沉郁,“对否?”
紫衣丞相端正跪下,身形颀长秀雅,脊背却挺直,如把刺入长天利剑。
“臣不怨陛下。”燕知微咬死不怨君王,却直视着至高无上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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