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同时陷入沉默。两人心里都明白,她们一直没有触及整件事中最艰难的部分——惨剧发生的原因。余姐无疑是因为绝望而z.sha,但又是什么造成了如此万劫不复的绝望呢?她是被什么念头逼得无路可走,令生命遭到彻底的颠覆?
思思无法原谅余姐的丈夫,她认为他那个“这次还怀不上就离婚”的威胁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她老公外面有人——很久了,她告诉苏昂,那女的也是一直怀不上,要不早就上位了。
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?苏昂想,什么样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妻子说出
脉不是另一回事了,因为它位置较深,所以割破可能真的会致死……苏昂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她知道这不合时宜,却不由自主地对余姐产生了某种近似于“肃然起敬”的感情。
余姐显然是一心赴死,思思说,她的脸上有种受惊过度后的麻木。这诊所第一时间通知了余姐的中介,中介又打电话告诉了思思。她难以置信,不顾中介的劝阻,执意要和她们一同前往医院。一路上她神思恍惚,大脑拒绝接受这整件事,直到看见余姐的遗体——她只看到了肩膀以上的部位。已经有人把一条叠起来的毛巾放在她的头上,掩盖住了因倒在地上而被血浸透的半边头发,但脸上仍有斑斑血迹,已经干涸发黑,看上去就像那种原始部落的文面,在白惨惨的灯光下显得恐怖又诡异。
她一转身就吐了。去洗手间清理的时候,她一想到余姐就是在这种地方割腕z.sha,尤其是一想到那个惨烈场面,就忍不住抱着医院的马桶吐了又吐。
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事情,思思用双手捂住脸说,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——而且是在异国他乡认尸,对方还是一个只认识了十几天的人。
她的声音在颤抖,像是在重新经历那个噩梦般的时刻。
年轻的中介姑娘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,但她表现出了可贵的镇定。她不断地打电话,通知家属,安排事宜,办理各种手续,还要回答医院和警察的问题。警察已经去过现场,之后又跟思思一起去她们的公寓取证……等到思思录完口供从警察局出来,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。她不想回家,于是在街角一间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枯坐了半天,熬到天色微明才来敲苏昂的门。
“陈倩她们也知道了?”
“警察都上门了啊!本来不想惊动她的,她今天要取卵嘛——她老公昨天来了。”思思说,“小钟应该不知道,她已经取完卵,昨天就飞去普吉岛玩了。”
苏昂问余姐的家人会不会来。
“她老公会来,估计下午就到了。”思思咬着下唇,从鼻孔里哼出一声,“最好别让我看见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