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去世后的这两年,卫华邦保持着每天给母亲付英华打电话的习惯,多为晚上七八点钟,那时店面也关了,不会有顾客来,母亲也没睡觉,一个人在家看电视。这是个恰当的时间。母亲一般不主动给儿子打电话,除非临时有紧急的事情,比如家里的电线坏了,或者又是需要找人商量和出主意,比如村里红白喜事,需要家里充人头和随份子。她在电话中,首先会说,我和你说个事。说来也奇怪,父亲走后的这两年,家里隔三岔五有东西会坏,似乎父亲的离世,让整个家庭开始衰败起来,平日,被父亲维护的器件,失去了庇佑,也跟着他的气走了,无所顾忌地老化。母亲的解释更具乡间的神秘色彩,家里有人走了,会倒霉几年,小事不断。至于几年,会是多久,没有定论,过去两年了,断续的倒霉事还在发生。
对卫华邦来说,面对这种困扰,都会让他想起父亲,这里面掺杂着一种对故去的亲人略为羞耻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情感,并不是单纯地思念亲人,而是如果父亲健在,这些事就轮不到自己去解决,给自己省却了不少的麻烦。可你又不得不承认,这多么符合人的心态。这是否是死去的人在天之灵让活人们去纪念自己的方式呢?这么说,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,是死者的故意为之,是一种活人和死者交流的渠道,提醒众人,不要忘记我。在卫华邦这里是这样的,而在姐姐那边,父亲让她留念的方式就更为特别,有限的几次回家看望母亲,再回去后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情绪低落。父亲阴魂不散,依附在她的身上。民间的说法,鬼上身,以至于她掉魂了。她回来的次数越发的少,引起母亲的不满。
家里电线老化,雨棚失修,天井的水泥地开裂,电灯坏了,取水井的水泵坏了……这些问题,均匀分布在这两年间。季节更替,父亲在世承担的任务,分派给了儿子,春天浇灌小麦,除草,打药,收麦,晾晒,翻耕,播种,延续到秋天,收玉米,晾晒,脱粒,到了冬天农闲,拉煤,南屋里的水管总是上冻。卫华邦依次解决这些日常杂事,短暂的成就感后,等待下一件的出现。长此以往,卫华邦只要接到母亲的电话,心就有点紧张,包含着未知和一丝的恐惧,没有任何的惊喜可言。有一次,母亲说她中了二十万,这个消息立刻让卫华邦神经紧绷起来。她接到了一个电话,对方说她中奖,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骗局,母亲也当然知道。平静的生活终于起了一丝的波澜,对于一个丧偶独居的人,除了儿子,还能分享给谁呢,给女儿?在她的观念中,嫁出去的女儿,是别人家的,还是少叨扰为妙。挂掉电话,花了很长时间,卫华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