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光权说,不想出去,四十五人,不出去有啥办法,孩子年学费七八千,这才几个月,要四回钱,得去问问,这钱到底花在哪里?前些年,家里养猪,对象腰椎病,现在干不重活,拾掇拾掇家里还行,怪自己没本事,赚不来钱,老婆孩子也跟着受连累,晚上睡不着,想这四十多年,过得什意思呢?人活着又是为啥,你看你多
周光权说,你管别人干啥?咱说自己家孩子,听话,回去让孩子学门技术,你这当爸不能这不上心……
王能好打住,没孩子,老光棍。
周光权不说话。
王能好又说,不过也算是有孩子,家老三刚死,侄子上小学,他妈刚生下他就跑,以后可不得这个当大伯管。
周光权说,老王,咱就是见这次,以后也碰不到,用不着编瞎话,说点交心话,没事。
不为钱,你出来干啥?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就行。
王能好说,见见世面,发现也就那样。
周光权问,你孩子多大,也上大学?
王能好笑起来,你猜。
周光权说,这有啥好猜,咱俩同岁,二十五岁结婚,隔两年有老大。你能比差哪里去。
王能好说,家老三,不是个东西,死也没死出个好,留下孩子,净给添麻烦。
周光权说,死事,就不提,你这回去,还出来吗?王能好回,出来。
周光权说,那你刚才还说在家里好。
王能好说,家里好,待着没意思;外面不好,有意思。再多几年,想出来也没劲头,你说是不是这理吧。
车到兖州,下去批人,又上来批。寒风吹进来,对面车门空出来。两个人拿着行李挪过去。停站时间有点长,旅客来往。他们人口,半瓶酒,快要见底。后半夜,列车在山东丘陵地带行驶着,北风中车厢隆隆作响,其余旅客都沉默着,他俩性情所致,在酒精烘托下,有搭没搭说着话。后来,他们也自顾说自己事,交谈变成各自倾诉。
王能好说,不是块学习料,没念大学,在家里待着。
周光权说,那也得上学,这小在家待着容易学坏,没文化,能干啥?到头来还是和咱样卖力气,还是要念书,至少也得学门技术。
王能好回,以后路让他自己走,咱还能管到什时候。
周光权说,你可不能这想,咱都是为人父母,这辈子拼死拼活为个啥?不就是让孩子有个好发展,干点不出力气活,别跟咱样出门还坐绿皮火车,让人瞧不起。
王能好说,学习好能有几个?不都是卖力气。都坐办公室,还没能干咱这差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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