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光权说,堂弟说至少个月四五千,比在家强,种地不赚钱,厂子里起早贪黑也才三千不到。
王能好说,外面钱没那好赚,赚得多,花销也大。
周光权回,都问,没啥花销,吃住起,自己弟弟,也不会亏待。
王能好说,可别这想,现在人都是为钱,哪有什亲情滋味。
周光权回,你说得也对,分人。
工程师,到徐州转车郑州,再去下面个县城。那个穿着红色球鞋,直戴着耳机听歌大学生,没有回话。他们没问王能好情况,似乎不用问,这个健谈且席地而坐中年人,是个常年在外农民工,在火车比在家还随便。王能好自报,弟弟死,回去奔丧。大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,他看眼车窗外,日渐暗淡天色,间隙掠过江南特色白墙灰瓦小楼。雨还在下,经过几条河流。上海也没什好,说完,王能好打开水杯,喝口白酒。中间到站开门,乘务员喊他起身,新乘客上来,他也守在门口,关门后,继续坐着。
不知过多久,乘务员踢醒王能好,注意看好自己包。旅客换几张新面孔,地方空块,他伸直腿,脱掉解放鞋。窗外漆黑片,车厢里飘荡着方便面味、脚臭味、烟味。抽烟处铁盒里烟头已经满,掉落在地上几根。王能好平时不抽烟,偶尔喝酒抽根别人。除酒,没有能让他花钱地方,酒也是劣质,花不几个钱。到这个年纪,只有那日益见涨银行里储蓄数字,维持着王能好内心底气。接热水回来路上,他问推车经过售货员,这到哪里?售货员说,下站,枣庄。
到站,下人,上人。周光权背着身油渍帆布包,拖着行李车上捆着尿素袋。他放下包,搓着冻得发僵手。王能好打量着他,心想,是类人,能说上话。大半个月,王能好终于不用刻意放慢语速咬文嚼字,两个山东老乡很快熟络起来。周光权拿出老婆炒咸菜丝、煎饼、葱杆。王能好还剩包花生米和半杯白酒。他们盘坐在地,喝着酒,吃着花生米,你言语。
王能好问,你去哪?
周光权说,去天津,二叔家堂弟在天津弄个快递点,让去帮忙。
王能好说,还是家里好。
周光权说,那你还出来。
王能好说,出来不是为赚钱。
周光权回,
王能好说,这趟车到青岛,你坐错车。
周光权回,先去济南,再转车到天津。
王能好问,你去济南干什?
周光权说,儿子在念大学,大,国庆没回家。冬天,他妈怕他冻着,做件棉袄。
王能好问,送快递多少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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