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,秋园用这米煮炉锅饭。家里仅有些生姜,就把生姜放在碗里捣烂,拌上盐,算是菜。他们正吃得津津有味,子恒回来。之骅连忙起身,替子恒盛碗。子恒将饭碗端在手里,低着头没吃。看,子恒眼睛红红,之骅吓到。
秋园忙问:“出什事?”
“饭里这多谷,你们都吃得下去。天晓得你们饿得好厉害。”子恒哽咽道,说罢大哭起来。
子恒是回家送粮票和钱。他每天可以分到八两米,每月有三十三块钱工资,每月最少也要节约出十斤粮票给家里。临走时,他把身上所有钱和粮票都留在家里。
秋园说:“你总要留个月伙食费出来,总不能饿个月吧!”
,不是偷,就是她偷。你们干脆把人讲出来,要不干脆去找宝生把换掉。你们咯样乱讲真是不好。”
大家肚子气,心里明明白白,只是不能讲,真是哑巴吃黄莲。没人怀疑秋园。她顶着个旧官吏太太名分,吃豹子胆也不敢犯众怒。
仁受由于饥饿,变得干瘦干瘦,脸上现出菜绿色,大部分时间都闷坐着,讲话力气也没有,简直成个人影子。
吃饭时,仁受却反往日温文尔雅,变得恶形恶状:不怕丑地发出惊人咀嚼声,眼睛红,脖子伸,喉咙里又是声惊人咕咚声,吃完还贪婪地望着饭钵,伸出舌头舔又舔。
青黄不接时候最是难熬。稻谷开始泛黄,远远望去,好像锦旗上流苏。
子恒说:“不怕,
多数人家几天都见不到粒米。村里人慢慢开始在晚上摸到偏僻田里去偷谷子。之骅几次要去,仁受就是不让,说不能和人家比,人家成分好。家人饿得眼冒金星,还要做事,赔三和田四还要上学。真正尝到饥饿等于活埋滋味。
之骅下定决心去偷。晚上等仁受、秋园睡熟,之骅推醒赔三,拿个撮箕就出门,直奔小水冲里。
那里已是片黑压压人头。姐弟俩赶紧走到田里,赔三端着撮箕,之骅对准老禾线双手死劲勒,勒把谷,勒满满撮箕。别人袋袋地勒回家,可惜他们没带布袋。
回到家里,仁受问道:“这谷哪里来?”之骅如实告诉仁受。仁受摸着之骅头说:“爸爸不怪你,可下不为例,还是名声要紧啊!”
将谷倒进锅里,点燃灶火,把谷焙干、焙燥,随后才能脱壳。谷在锅里发出热气充满整个灶屋,那股清香似乎手都抓得到。家里没有脱粒工具,磨子也没有,只好把谷倒在桌上,拿升筒在谷子上碾来碾去,碾阵,簸阵,总算把谷壳基本上除掉,只剩下嫩谷子和不够干燥谷子搞不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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