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荪甫放下电话听筒,微笑着。此时,bao雨已过,片金黄色太阳光斜射在书房西窗上。从窗子里向外看,园子里树叶都绿得可爱,很有韵律似滴着水珠。吴荪甫轻松地走出书房,绕过带走廊,在雨后冲得很干净园子里柏油路上走着,他觉得现在空气是从来没有清新。当他走近大客厅前面时候,听得汽车喇叭呜呜地狂叫,辆汽车直开到大客厅石阶前,车子还没停好,杜竹斋已经从车厢里跳出来。他从来没有这样性急,这样紧张!
“竹斋,怎样?”
吴荪甫赶快上前问,心头忐忑得很。但不等杜竹斋回答,就知道是胜利;从疲劳中透露出来得意,很明白地摆在杜竹斋山羊脸上。同跑上大客厅石阶时候,杜竹斋轻声说:
“午后这盘,空头们全来补进,涨风极厉害,几
门,车轮在柏油路上丝丝地撒娇。
迎接他下车,是又阵,bao雨。天色阴暗到几乎像黄昏。满屋子电灯全开亮。少奶奶,四小姐,杜竹斋大少爷新箨,都在客厅里。吴荪甫匆匆地敷衍几句,便跑进他书房。他不愿意给人家看破他有苦闷心事,并且他有叠信札待复。
几封完全属于事务上信,都答复;最后复是无锡开纱厂个朋友,打算扩充纱锭,劝诱吴荪甫认股封长信。这刚碰在不适当时机,吴荪甫满腔阴暗竟从笔尖上流露出来。写完后看过,他自己也诧异怎竟会说出那样颓丧话。将信纸撕掉,他不敢再写,就再跑到前面大客厅里。
林佩珊正坐在钢琴前弹奏,那音调是异常悲凉。电灯黄光落到她那个穿深蓝色绸旗袍颀长身体上,也显得阴惨沉闷。吴荪甫皱着眉头,正想说话,忽然听得少奶奶叹口气。他回过脸去,眉头皱得更紧些,却看见少奶奶眼圈上有点红,并且滴下两粒眼泪。同时却听得杜新箨幽幽地说:
“人生如朝露!这支曲就表现这种情调。在这阴雨天气,在这迷梦样灯光下,最宜于弹这曲!”
吴荪甫脸色全变。恶兆化成犀利钢爪,在他心上直抓。他狂怒到几乎要开口大骂,可是当差高升走上来又说句叫人心跳话:
“老爷,厂里来电话!”
吴荪甫转身就往里边跑。厂里来电话!不知是吉是凶?当他拿起听筒时候,不知不觉手也有点抖。但是分钟后,他脸上突然亮,他用清朗声音大声说:
“办得很好!——既然你再代请,桂长林就给他半个月加薪罢!明天九点钟到厂视察。”
厂里工潮已经解决,吴荪甫胜利;他没有内顾之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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