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伯韬抢着回答,似乎有点不耐烦。
杜竹斋把舌头伸,嘻嘻地笑。
“整整三十万!再多,们不肯;再少,他们也不干。实足万银子里路;退三十里,就是三十万。”
尚仲礼慢吞吞地说,他那机灵细眼睛钉住杜竹斋山羊脸。
经过个短短沉默。终于杜竹斋眼睛里耀着坚决亮光,看看尚仲礼,又看看赵伯韬,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
“所以说其中有奥妙啦!花钱可以打胜仗,这是大家都知道。但是花钱也可叫人家打败仗,那就没有几个人想得到。——人家得钱,何乐而不败仗。”
杜竹斋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。他想想,猛然站起来,伸出手来,翘起个大拇指在尚仲礼脸前晃,啧啧地没口地恭维道:
“仲老,真佩服,满腹经纶!这果然是奥妙!”
“那你是定加股。荪甫呢?你和他接洽。”
赵伯韬立刻逼紧步;看他那神气,似乎要马上定局。
老尚可不是多头呀!这自己心里又反问,杜竹斋忍不住对尚仲礼瞥眼。
可是这位尚仲老神色很安详,翘起三根指头在那里慢慢地捋胡子。
“什奥妙?”
杜竹斋面还在心里盘算,面随口问;他差不多已经决定敷衍几句就走,决定不加入赵伯韬“阴谋”中间,可是赵伯韬回答却像道闪电似使他跳:
“仲老担保,西北军马上就要退!本月份交割以前,公债定要回涨!”
尚仲礼却看出杜竹斋还有点犹豫。他知道杜竹斋虽然好利,却又异常多疑,远不及吴荪甫那样敢作敢为,富于魄力。
于是他就故意放松步,反倒这说:
“虽然是有人居间,和那边接洽过次,而且条件也议定,却是到底不敢说十拿九稳呀。和兵头儿打交道,原来就带三分危险;也许那边临时又变卦。所以竹翁还是先去和荪甫商量下,回头们再谈。”
“条件也讲定?”
“讲定。三十万!”
虽然赵伯韬说声音极低,杜竹斋却觉得正像晴天霹雳,把满园子嘈杂声和两班鼓乐手吹打声都压下去,他愕然望着尚仲礼,半信半疑地问道:
“哦——仲老看得那准?”
“不是看准,是‘做’准呀!”
尚仲礼捋着胡子低声回答,又笑迷迷地看赵伯韬眼。然而杜竹斋还是不明白。尚仲礼说这个“做”字,自然有奥妙,并且竹斋素来也信托尚仲礼“担保”,但目前这件事进出太大,不能不弄个明白。迟疑不定神色就很显然地浮上杜竹斋山羊脸儿。
赵伯韬拍着腿大笑,凑到杜竹斋耳朵边郑重地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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