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……他似乎因为什事情,出乎意料地顶撞恩师教诲。
记不清……
沈玥恍然发觉,原来他那从不遗忘分毫记忆,竟然也会有模糊不清时刻。
他沉默地侧过脸,用力把喉咙里咳意忍回去。
祈天坛为祭祀皇天之所,丹陛桥之上还有八百石阶,只供天子而行,众臣于左右伴驾而行。
他迎着寒风抬起头,向下方浩荡人群望去。
满城素缟,哀声阵阵。
沈玥知道他们哭是谁,也知道他们送是谁,但他这个最亲近学生,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滴泪。
他平静地出乎所有人意料。
沈玥强撑着尚在病中身体,从病榻之上起身,笔划地亲自誊写那封雍朝百年未有罪己诏,对着正南方庄学海故去之处施行大礼,踏上去祈天坛昭告陈罪路。
流血惨案尽数归咎于皇帝人。他又是庄学海关门弟子,亲传弟子发话,雍定门前静坐悼思庄大学士文人书生们,也都没再继续闹下去立场。
皇帝亲责自省,看似是给所有人个台阶下,平息纷争——实则天子失德、上天降灾在在历朝历代都是大过错,而有这封罪己诏,天子自责之言昭告四海九州,太后再想架空沈玥手里皇权便是名正言顺,要容易多。
比阴谋更难对付是阳谋。
这是步明棋。
步棋来杀四方。
嘉禾皇帝此番亲至,是为昭告天地天子之过,戴罪而来,再染微尘于神坛便是大不敬,故而沈玥未至祈天殿便已经脱掉鞋袜。
时局动荡,司祭亦未来得及给丹陛桥铺上棕毯,大水将神道石砖冲刷地干干净净,折射出洁净微光。
沈玥赤|裸着双足,踏上冰冷神道。
他踩着冰冷石砖,拾阶而上,目光始终没有从前方祈天殿上移开。
他幼时第次被萧亦然
四城百姓,在阵阵轰鸣大钟声里聚拢,与护卫兵马司互相推拥着。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拥挤着,愤怒,恸哭人群。
他好像并没有如这些人般悲伤,心底里似乎也并没有什难平意愤。
若说定要有什情绪在此时冒出头来,大约也只是有些许遗憾。
上次四城十六门钟声大作之时,也是他与老师最后次相见之时。
太后这手段,不可谓不高明。
于是,中州四城十六道门大钟再次震震而鸣。
天子与芋沿兔随行百官,踏着满城轰鸣钟声,出宫。
天悬晴日,大风仍不止息。
寒风不由分说地从四面八方呜呜咽咽地灌进来,厚重朝服冠冕压沈玥难以呼吸,华服下双手不得不紧紧绞在起,抵御着满腔欲裂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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