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玥猛地呼出口灼烫气,浑身地血液仿佛被瞬间抽干。
剧烈疼痛从胸腔里涌上来,他颤抖着在寒风里闭上眼睛。
他说不出哪里疼,但就是疼得连呼吸都滚烫灼烧起来。
他闭眼忍耐着无名悲恸,声音却出乎意料平静。
“太后……想用老师身后事,让朕做什?”
他沉默片刻,抬头问道:“太后……杀谁?”
“你说什?”
“太后方才说,无数人寻死觅活也要护着朕,太后……杀谁?”
沈玥捂着嘴咳两声:“整顿世家、清算黎氏,从来都与太后无干,若此番太后没有向朝野上下横刀,即便有此逼宫事,朕也会护太后生周全。”
“护周全?”黎太后嗤笑,“哀家若是会信你们鬼话,也不会调兵入京行此逼宫夺权之举。”
情眼每每瞧过来时候,便是萧亦然那样久经沙场武将也难免会对他心软。
但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孩子。
他野心太胜,又自认聪慧,除容貌生像她,身脾性没有半分与她相似地方,以至于她从来就不觉得这是给自己生养儿子,只不过是给大雍朝又生个眼高于顶、轻商重文皇帝罢。
“哀家是宵小之辈,不配高堂明镜,你以为你们满口江山社稷人,就好得到哪去!当初拿黎家红楼和产业去培植势力时候,怎不来与哀家说什世道人心!
口口声声清算世家,没有世家哪来国家!没有世家,你吃什穿什喝什!用完则弃,这就是圣贤诗书,这就是庄大学士教你道理吗?”
……
嘉禾九年五月二十日,继庄大学士血溅雍定门第三日,尚沉浸在悲愤中州百姓等来并非是朝廷安抚,而是琅琊黎氏强硬回击。
——太后欲以天子之名,下《罪己诏》。
天子降诏,自省治国有失,中州遭逢百年不遇之洪灾,以致家国蒙难,百姓流离失所,恩师横死街头,军民离心。
罪己诏借天子之口,将雍定门前
“所以,太后……杀谁?”
沈玥直视着她眼睛。
两双几乎样明眸隔着呼啸凛风对望,气氛霎时绷紧,寒意逼人。
夜风撕扯良久。
黎太后缓缓开口:“庄学海。”
黎太后冷笑声:“你以为你洁身自好,你如今还能躺在这儿,同说原则讲天命,是你堂堂天子骨气硬吗?
那是你有退路,你天子诺无数人寻死觅活也要护着你!可哀家没有!
哀家年少守寡,独居内廷那种虎狼之地,夹在东宫和黎氏之间两头为难,有谁周全过半分?
若不顺势而为,那哀家早就死!”
沈玥靠在床边上,手腕抵着胸口忍着咳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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