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之路走来,生父早亡,生母逐利,干皇亲无不是盈盈算计之人,时时刻刻欲从朕身上牟求私利。唯独朕承自先父东宫师父们,腔真心相待,但朕心中也明,其多半是因先父荫庇,和朕天子之尊。
即便是在干师父里,少师课业最少,但朕总是私心偏信于你。
少师或许认为你当初入宫授课,是元辅在为你铺路,与朕亲近安排,其实是因为朕仰慕少师大才,执意要学丹青画作,请少师开课教导。
元辅和
季贤语不发地低着头,沉默地受下君主诘问每个字。
不是所有从苦难中行出之人,都仍旧能够秉承初心、为生民立命,亦有人究其生机关算尽,只唯恐坠落半步。
他——季贤,便是后者。
季贤沉默地叹半晌后,低声问:“是流民生乱,让陛下确认臣身份吗?”
“是。”沈玥平静地应。
为保下少师这条线,甚至慌不择路地借着流民生乱,想要将这‘两银’干系栽赃到谢家头上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季贤无奈道:“这确实是步不得不走死棋。陛下当时步步紧逼,武扬王手下那些个老兵几次要顺着这条线接近真相,臣已然没有什别好法子,只能走步算步,能瞒多久是多久。”
“……”
沈玥没有接他话,别过头深深地吸气,压抑着胸口呼之欲出情绪。他沉默许久,终于在越忍越怒火气中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他仲父那样好忍性。
“那两银栽赃做委实粗糙,说明幕后之人已是穷途匕现。朕便步步复盘这些时日来,究竟是谁能够做到即便站在悬崖边上,却仍能让朕相信他并无恶意人。
朕思来想去,朝野上下与此事有瓜葛,又能令朕真心信任,以至于可以次次瞒天过海——除仲父,就只有少师。”
季贤垂眼,“……臣,有负陛下信赖。”
“嗯。你确实辜负朕许多。”
沈玥沉默会儿,火气倏地散。
沈玥“啪”地声摇开折扇,冷声道:“少师是永贞年最后批进士吧,朕记得少师便是江北人,家贫但擅学。幼时家母纺纱卖布为你买丹青筹学费,这才有当年琼华宴上那副惊艳众生《山河社稷图》,被元辅看中而入仕。”
季贤默默地垂下头:“……是。不孝之子,枉负家母教诲。”
“少师去看过那日流民入京没有?万千百姓如枯骨行走……少师本该是最解民生疾苦之人,你算计朕便罢,少师怎忍心对这些人下手!
难道少师就不会从其间看到幼时自己,看到辛勤抚育你阿母吗!”
“季思齐——!你良心何在!文心何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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