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
错眼
功夫，他在落地镜中看见
自己身影。
惨白脸因激动生出大团大团红晕，头发蓬乱，不合身西装松垮地坠在腰侧。
不像是纵横商场意气风发董事长，倒像是欠赌场八千万输红眼赌徒。
江云岚如坠冰窟，沸腾血液被瓢凉水陡然浇熄。
这种敲门力道和频率，是他再熟悉不过方式。
在那朝夕相处二十年时光里，每次林眠喊江云岚起床，都会先这
有规律地轻敲主卧门，直到卧室里传来江云岚半梦不醒回应。然后他就会开门进屋，好声好气地温声哄着不情愿大少爷睁开眼，彻底清醒从床上爬起来。
这种敲门习惯刻入骨髓，江云岚绝不可能记错。
林眠就在他门外。
开，还是不开？
会在乎他有没有留存底片。
这句自虐般话在心底划过，江云岚却习以为常，余光瞥见床边镜子。
相对于之前住别墅，402显得额外狭窄逼仄，卧室空间很小。上任房主是个女孩子，床头化妆桌前安面落地镜，把江云岚全貌照得纤毫毕现。
镜子里他头发凌乱，面容苍白唇色寡淡，只有眼圈黑得彻底，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，身材管理更是塌糊涂，像极白斩鸡。
连自己看见现在这落魄狼狈模样，都恶心嫌弃得直想砸碎镜面，阿眠又凭什喜欢这样他？
明明之前已经下定决心，不再打扰他平和安静生活。自己只配做远远旁观者，像阴沟里老鼠样，躲藏在最黑暗角落里，默默地祝福就好。
但如今，就像阴沟里老鼠无意间发现块美味奶酪，贫穷人天降横财——他突然有亲眼见到林眠机会，对方还是主动找上门来，此刻与他仅有墙之隔。
时之间，巨大狂喜和惶恐同时淹没江云岚。
他必须承认，尽管再怎催眠自己只要林眠活得好就可以，自己见不见他都无所谓，但其实江云岚潜意识始终叫嚣着，想再见林眠面。
那秒，江云岚差点点就要按耐不住自己开门渴望，颤抖指尖已经摸上门把手——
江云岚眼神黯淡，自嘲地抽抽嘴角，更加坚定绝不出现在林眠面前心思。
至少，在阿眠心中留下个还算良好形象吧。
……等确认阿眠状况如何，他就即刻离开C城。
江云岚这想着，慢慢地把照片小心收起，这时却突然听见房门被敲响声音。
敲门人似乎很有礼貌，声音不大不小，按照敲三下停下频率，却像是催命符样，声声敲到江云岚心上，只把他敲得浑身血液都凝固倒流，连呼吸都不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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