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骤然抬头望向梁长宁:“暨南只有座桥,此桥乃是铁锁加固,修建至今不过五六年,整整耗费三百万两银子,怎可能因雪而断?!”
梁长宁把他拉到自己面前,拿起自己方才扔到托盘里帕子,细细地帮他擦手上鸽子血。
闵疏没把手抽回来,任由梁长宁把皮肤擦得泛红。
“那咱们怕是猜错,信不是往宫里去,是从宫里出来。”梁长宁眯眯眼,道:“雪太轻压不断桥,人命倒是够重。事在人为,他是故意要激起民变。”
都说瑞雪兆丰年,可穷苦人家最怕雪天。大雪乌泱泱地下,地里空着倒还好,若是种些经不住冻庄稼,连着来年春天都生计都没。
纸条被他抽出小节来,上头墨迹还未干,大抵是刚刚才写完立刻就送出来。
闵疏双手跟雪样白,指头微微用力,那字迹就露出半边——是个暨字。
字写得端正,不是文沉贯风格。
闵疏身体僵,把纸条又插回去。
梁长宁垂眸喝茶,不抬眼也知道结果:“愿赌服输啊闵大人,要是今天晚上看到你滴眼泪……可是要加倍讨回来。”
和赈灾大臣这两个重要位置。
必然是要做些手脚,好让梁长宁折损些羽翼。
至于户部尚书李开源……闵疏摸索两下指关节,细细思虑。
他不解这个人,只是在文沉口中听说过,知道他是个极其喜欢见风倒人。那边儿厉害他就偏向哪边,从前还说过“无过就是功”这样话,不太像出手之人。
梁长宁看他若有所思样子,咂摸出两分怜爱问:“想好没有?”
只是饿着便算,可暨南那种地方,山高崖深,农人大多都是就近用些山里薄木料就把房子搭。雪重,山体容易塌陷滑坡,
闵疏闭闭眼睛,心有不甘道:“王爷怎猜出来?”
“不必猜。”梁长宁道:“这鸽子尾后点红,是用朱砂染皇家信鸽,每只都长得差不多,上林苑监养几千只,看就知道是往宫里报信去。”
闵疏磨牙,却也拿耍赖梁长宁没办法。
“宫里?”闵疏道:“这时候还能往宫里传什消息?要传也是往外头传吧。”
他说着抽出纸条,低低念出声来:“暨南桥断,激民变困兽。”
闵疏做好选择,道:“或许是文沉。”
梁长宁喝口冷茶,含笑道:“那就拆开看看吧,要是猜错,晚上可不许哭。”
闵疏心跳加快,慢慢地抽出鸽子脚上竹筒。
立刻有小厮上前来,双手接过鸽子又安静地退下。
那蜡封竹筒已经被鸽子血染红,闵疏也被沾得满手是血,可他来不及嫌脏,双眼睛都在竹筒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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