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咚咚——
客气礼貌轻敲三下,是门响了。
齐向然夹着烟开门,见到门外站着江纵,也没什么意外。烟还剩大半,他回到烟灰缸旁边,仍然靠着桌沿抽烟。
江纵一言不发,关上门,又去卫生间,水声哗啦啦响起来,十多秒后停下,再出来时,江纵拿了纸巾擦手,擦完以后将它揉成一团,随手丢进垃圾桶。
垃圾桶里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扔,于是发出很响“咚”的一声,像砸到齐向然空荡的心脏。
泡声。
摇曳的火焰、遍洒的银辉,似乎都成了哈哈镜里的光怪陆离,像辨不清面目的怪物模样,晃着脑袋对他挥舞手臂。
怔怔地坐了片刻,齐向然囫囵把手里的东西吞下去,忽然站起来,随便跟左右打了招呼,自顾自地上了楼。
夜还不算太深,连两位长辈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,于是齐向然突然离开的动作显得那么突兀、不合群。但那么多年轻人在场,有美食、有月亮,很快气氛便又热起来。
楼下的说笑声越来越远,齐向然踏上三楼。这房子想来用料极扎实,隔音相当不错,一关上房门,便再什么动静也听不见。
沉默是残酷无情的一双手,时间流逝中,一点点收紧掐住齐向然脖子的力度。
他终于抽完这支烟,抬眸看向同样靠在桌沿的江纵,笑了笑,“这个时候,是该我先说,还是你先说?”
江纵仍然不语,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,从桌上齐向然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,点上,他也如同
齐向然在桌边站了一会儿,伸手去拿桌上的烟,房间里没有开窗,自然就没有风动,打火机却响了好几下也没点着,齐向然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,他垂眸,顿了两秒,齿尖挤破爆珠,“哒”一下,烟尾堪堪接上火焰。
安静的房间里,很快烟雾缭绕了起来。一支烟燃尽,另一只便紧接着跟上,烟丝是靓丽的蓝色,齐向然靠坐在桌边,仰着头,盯着袅袅娜娜的它们,天花板顶灯的光芒在他视野里逐渐扩散,他双肩放松下来,长长吸一口烟,而后将咬在嘴里的烟支夹走,掌根随意地撑在桌沿,舌尖一顶,便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。
是离群、还是落单,齐向然并不在意,他只想要这一刻里彻彻底底的安静。不多时,后颈传来一阵支撑不住的酸意,但他没有收回往上望的目光,房顶遮蔽视线,却遮不了天。
蓦地,他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只青虫,蹦也好、跳也好、蠕动也好、躺平也好,无论怎样,他离不开地面,也够不到天。一切过往经历人情事物,就像这四壁、这屋檐,将他牢牢困住,也给他牢牢庇护。
他便像虫子一样无能懦弱,恨这囚笼的颠扑不破,又恋这一隅之地一点仅存温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