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前天在楼下遇见,看见他还留着刮画卡,对他心存怜悯。
“阮乔,也许我的一些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。我不否认这些年偶尔会想起你,因为你有时候确实很可爱。”
“但你有时候也真的很,”秦濯攥紧了掌心的耳机,“不惹人喜欢。”
秦濯嘴角抿得很直。
有人说喜欢是藏不住的,捂紧了嘴巴,还会从眼睛冒出来。
“算啦,我们艺术家说的话,情商低的听不懂。”阮乔也无所谓地吐槽。
他打开病房的窗户,伸手接住温暖的风:“今天太阳很好诶,秦老板,你要出去吗?我现在也有驾照了,可以带你兜风。”
“不喜欢啊……那,听说街心公园来了一批大爷大妈,露天唱京剧,敲锣打鼓可喜庆了,”阮乔坏心眼问,“去吗,可能你们年龄大的喜欢这个哈?”
“也不喜欢啊,那——”
“阮乔。”秦濯打断喋喋不休的人,淡声说,“你没必要做这些。”
秦濯以前想为他遮风挡雨,现在想带他去看更壮阔的风雨。
如果他能看见。
阮乔的声音很清润,不过再平稳自信的语气也没隐住那点求表扬的小心情。
放在以前,他应该说阮阮真棒。
但秦濯无所谓地笑了:“跟一个瞎子平视什么。”
说来很残忍,但也很现实。
人是否被尊重,一半决定权在自己,另一半才在他人。
阮乔看着秦濯冷清的眼睛。
过去五年,他不再是那个一旦被否认,就仿若脊骨被踩碎的小孩儿了。
我可以平视你了。
阮乔无辜说:“我是志愿者啊,为人民服务。”
秦濯抿了抿嘴,昨晚他一夜未睡,阮乔的出现就像一场梦,触不可及,
但一举一动又都在他心里掀起巨浪。
他们之间明明还有那么多问题,阮乔却可以这么自然地和他相处,久居高位的秦濯竟然有了种受宠若惊的感觉,也无所适从。
他不明白阮乔现在做这些是因为什么,但不管因为什么,他留在这里都是个错误。
阮乔睫毛颤了一下。
他给自己打气,和病人在一起,就要做到情绪不被病人带偏。
也许别人会安慰,瞎子怎么了,一个生活能自理,工作没放下,坐拥无数财富的瞎子大帅哥,那也是走到哪儿都很抢手的呀。
但阮乔不需要这么说,他知道谁自卑秦濯也不会自卑。
他也知道秦濯这么说是为了什么。
秦濯呼吸一滞。
在阮乔历数去过的地方时,每说一句他脑海中空白的拼图就补全一块。
一个风尘仆仆的小画家成长的轨迹。
虽然他现在看不见,但却能感受到阮乔身上有些东西变了。
他从一棵没有玻璃罩都会沮丧的小玫瑰,长成盛大绚烂的玫瑰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