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驰哥,”夏安远先叫他声,良久,还是没能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,“
“怎?”纪驰嗓子仍是那低哑,“打电话干什?”
因为要保持小声,夏安远断续地喘出口气,“想确认下这个号码对不对,是不是发错信息给别人……不小心就按错键拨出去。”夏安远老实回答他,“对不起驰哥,不是要故意吵你的,你快睡吧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好会儿,说:“这种没意义的事情,”这是在说夏安远每天给他发的早安晚安,“没必要做。”他说没必要做。
顿顿,夏安远低声说:“觉得很有意义,很有必要。”
“驰哥,如果可以,想把过去八九年的早安晚安,全都补给你。”
号码其实纪驰压根没在用。
有天晚上他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,拿出名片,点开来这个号码遍遍反复核对。
是正确的,他没有把数字存错,夏安远有些恍惚地想。
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,等他注意到的时候,才发现自己拨出去这个号码,那边的滴声不知道已经响多久,吓得他赶紧按挂断把手机扔好远——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。
他想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下,电话铃声却在几秒后响起,纪驰竟然给他回拨过来。
又是好阵沉默。两个人的呼吸声变淡、再变淡。
纪驰问他:“真的有意义吗?”
夏安远咬住嘴唇。
他听到纪驰说,“小远,老实说,不太明白你现在为什这做。”
纪驰的声音让夏安远想起来很多东西,夜晚的森林,海啸后的深海,冬天的冻港。他抱点希望地想,他是在问自己原因吗?这算不算自己的线生机?
像做梦似的,夏安远没敢接,没成想紧接着纪驰又打来第二遍,他愣好半天才赶紧在自动挂断之前点接通。电流声里传来纪驰低沉的呼吸,夏安远怔怔地站在床边,贪婪地听这声音,好像纪驰就在他耳边呼吸,热气喷在他耳廓那样。
他们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说话,终于,是纪驰沉沉出口气,像刚从睡梦中醒过来样,声音低低哑哑的,却带着他贯的沉着,他问:“你好,请问哪位?”
给他发这多天消息,纪驰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,要他根本没看号码,要他是故意这问的。但夏安远这时候太迟钝,完全没往深处想,他直怔愣着,听见久别的他想念的声音,眼泪忽然就涌上来。
“是,驰哥。”像是怕吵到他,夏安远吸着气小声说。
他做好要被纪驰挂电话的准备,但电话那头只是传来点响动,像纪驰在床上翻个身,呼吸声仍然在耳侧,听起来要比刚才的轻松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