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为什,这句话说出来,他见到夏安远整个人怔住——或许不是怔,用“暂停”两个字来形容更恰当。夏安远暂停,动作、呼吸、眼神,全像被人按暂停键那样突然凝滞住,好几秒后才眨眨眼。“任南……”他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,“真谢谢你。”
“跟就别客气,远哥。”任南指指楼上,问他,“还有东西要拿?需不需要帮忙?”
夏安远站起身:“没什东西,”他往楼上走,“等下就好。”
任南看出来夏安远走路时脚步是飘,那楼梯陡得很,他有些担心,想想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,正要抬脚,听到两声带痰音咳嗽,“你来下。”他被老头叫住,“小伙子,你是这人朋友?”
任南愣,看看楼梯,脚步声已经远。他停下来,冲老头点点头。
路窄,任南车开不进来,他跟着导航,在这圈转很久才找到夏安远说这家旅馆。
老远就瞧见门口安静地坐着个人,灯光昏暗,任南只看得清剪影轮廓,但他直觉那就是夏安远,甚至他觉得,四十分钟前,他给夏安远打电话时,夏安远就已经坐在这里。
任南加快脚步,冬天夜晚空气被冰冷地吸进肺里,又化成温热雾气吐出来,反复来回太多次,他鼻腔已经变得干燥蜇痛。
“远哥。”还有几步靠近,他忍不住叫他。
夏安远转过头,脸被门口灯箱光照亮些,他淡淡笑:“你来。”
夏安远没什要收拾,他只是回房间取纪驰给他那个装随身物品包,顺手把床重新铺好。
又是次离开。
他静静地在房间中央站会儿,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,在个地方住上段时间又离开。
虽然下个落脚点还不知道在哪里,但他得离开。他想,从出生就这样,或许直到这辈子老死也是这样。停留只是暂时,永远离开才是常态。他大概是颗沟渠里浮萍,流经
任南站到他面前,看着他脸,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。
“对不起。”夏安远声音沙哑,他向任南解释,“挂电话才注意到时间,现在实在是太晚,再给你打过去你没有接,是不是那时候已经在开车?”
任南还是沉默,他看夏安远好会儿,又把视线移到这家不知道已经多少年岁破旅馆,天花板墙壁地砖,全是褪色掉漆和洗不干净磨痕,那张深色笨重前台柜后窝着个老头,和这家旅馆样陈旧。
“对不起,”夏安远又开口,“实在太麻烦你。”
“别这说,”任南摇摇头,他注视着夏安远瘦到脱相脸,心脏重重地往下坠,“朋友之间,应该这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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