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温度很低,冷气扑在膝盖上,像蛇,滑腻、冰凉,从骨缝处攀附,钻进他身体,往上窜游,舔得他整个脊背都发寒。
指尖不自觉地蜷缩,团成拳,在汽车安静行驶音中,他似乎攥住自己心脏,那好像是个死物,不跳,没动静。不知道过多久,夏安远才松开手指,堪堪找回自己声音。
“知道。”他抬起头,保持个得体微笑,注视着正前方路,“明白。”
车开进停车场。
夏安远先步于赵钦下车,把他行李箱从后备箱拿下来。
然已经决定走出这步,就得好好把握住机会,把该捞都得捞,才算不白遭这番罪。
赵钦想着提点夏安远几句。他在下个路口往右打方向盘,咳嗽两声:“夏先生来过京城吗?”
夏安远闻言,从昏暗车里往外望,大城市夜晚霓虹太多,迷花眼,他认不出这里是哪条街,只觉得遥远,陌生。
“小时候来过次。”他又低下头,两只手交叠,缓慢地抚摸自己手掌处茧,“很多年前事。”
“京城变化大得很,您以后没事儿就四处去溜达溜达。”赵钦在后视镜里对他笑,“是本地人,想吃点什地道,问就行。”
这个行李箱跟他挺长时间,六年?七年?他算不清,只记得买它是为替代自己不得善终布面行李箱,在第次去工地打工前夜。
塑胶质地箱面也不见得比布面好到哪里去,来之前他擦过它,但那上面磨痕很多,是终身,无法修复。赵钦锁好车,伸手就要来帮他拿。
夏安远礼貌地笑笑,仍是自己拎上。
他跟着赵钦,看着他拿出门卡,刷开停车场电梯间,箱子和瓷砖地面摩擦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声响,冷暖灯在天花板高高挂着,把瓷砖精美纹路、墙壁细腻漆色、电梯门清亮反光,甚至于装饰踢脚线,都照得那清晰。和十年前后他自己,与行李箱斑驳落拓样清晰。
电梯打开,合上,上行28楼,再打开,他们出电
夏安远低低“嗯”声:“谢谢你,赵先生。”
“不用这客气,叫赵钦就行。”赵钦踩下刹车,停在红绿灯前,“也不用这紧张,纪总般没什奇怪癖好,对人都挺好,放轻松。”
他转转脑袋,长时间驾驶让脖子僵硬,这动,连续发出几声关节处脆响:“他工作忙,喜欢安静点,干净点,做到这两点不费事,您也别腼腆,该要什东西就要,纪总向大方。”
“般”“都”“向”。
夏安远这段时间神经累得太迟钝,但还是第时间捕捉到这几个字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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