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百灵活也不少,屋子要收拾,基本所有物件都要清空,等画廊雏形弄好了,再把要用于画展的物件拿出来摆上。画的装裱和保护也很重要,需要他一幅一幅地检查,登记情况,再去联系专业人士。
二楼也有大量的画,但沈宣墨不许任何人进二楼。
拿着检查结果的手突然放松,落在腿上,柳医生整个人疲软下来。他捏捏自己的鼻梁,眼神柔和,无奈地瞄了沈宣墨一眼:“说实话,我并不确定就目前的状况,我究竟是该作为医生尽全力延缓你的死亡,还是作为朋友让你走得舒畅。”
“……”
对现在的沈宣墨来说,他的时间和普通人的时间不一样。他在世上过的每一分每一秒,都因为即将到来的终结而无比珍贵,也因此,他的每时每刻都要用来做他最值得做的事,即便如此,他也无法尽善尽美,一定会有所遗憾。
柳医生为此煎熬不已,不管是随时被医学束缚规规矩矩,还是尽情挥霍时间,那一天都或早或晚会到来。作为医生他是要像站在病人身边一个绝对理性的存在,把生命看作唯一使命,还是要与病人共情,将人生也放进他治疗时需要考量的要素?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。
然而,沈宣墨不觉得这是个需要柳医生煎熬的问题。他说:“要怎么好好地去死,这是我该想的问题才对。柳医生你只需要想,我不听话的十五分四十三秒二二该怎么处罚。”
两人回到医疗室的时候,柳医生正掐着表等,他们进门,看见柳医生竖起他的手机屏幕,给他们看屏幕上大大的“75:43:22”,说:“我给你俩多长时间?”
邬百灵乖乖说:“一小时。”
柳医生说:“表上写的你们出去了多久?”
邬百灵说:“七十五分四十三秒二二。”
柳医生说:“超了多少?”
柳医生笑笑,阖上眼,轻轻说:“罚你,禁足十五天。”
沈宣墨问:“禁足是禁哪个范围以外的足?”
柳医生说:“沈宅以外的。”
沈宣墨说:“谢谢你,朋友。”
画展终于可以开始正式推进了,沈宣墨联系了自己精挑细选,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朋友圈子里不滥交不吸d生活作风良好的策展人,约他下午来看看。
邬百灵说:“十五分四十三秒二二。”
柳医生说:“怎么办?沈宣墨你不要给我流口水装傻,我知道你现在聪明得很!”
沈宣墨收回翻上去的白眼,擦擦嘴角的口水,谦卑地说:“柳医生您说怎么罚。”
柳医生拿起沈宣墨最近一次的检查结果,神色凝重而阴沉地盯着看,邬百灵和沈宣墨紧张得有如被老师当着面批改作业的小学生,身板挺得笔直,在一旁听候发落。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