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现在走了,就不怕朕将你全家问斩?!”
青
分明是隆冬时节,他却笑出了无边春色。
皇帝不由一怔,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个笑容是对他的,青年剔透的眼眸聚焦虚空中,分明忆起其他的什么人,才笑得如此温柔。
“陛下年老体衰,即便是不弑君,挟持陛下出逃也不算难事,可是微臣却不想这么做,这样不过是徒惹他伤心罢了。”苏长音仿佛喟叹一般,“我与陛下不同,无论何时何地,在什么情况下,都不想令他难过分毫。”
他怎么舍得呢?
看似冰冷的叶庄,却是那样干净纯烈,捧着一颗干净无暇的心来与他亲近,他怎么舍得伤害半分。
苏长音长身而立,垂在身侧的手血流如注,他却好似察觉不到痛一般,面色平静无波。
“生死之前不为所动,就连朕也敢口舌争锋。”皇帝的眼神越发狠辣,“如此心性胆色,朕更不能留!”
“微臣的性命生来由己,不是陛下说留就留的。”
“怎么,难道你还想弑君后再逃出去?”皇帝仿佛听到什么笑话,“苏小太医,如今这把剑可在朕手上。”
苏长音没有回答。
…但不只是这样!他、他是我亲眼看大的孩子……”
他气得连“朕”的自称都忘了。
因为太过激动,握着剑的手臂开始轻颤。
呲啦————
利刃划破皮肉的细微声响。
皇帝浑身一僵。
“陛下想杀臣,臣无话可说,可是连一个外人尚且能如此重视他,自幼抚养他长大的陛下,难道要如此一意孤行么?”苏长音飒然一笑,“微臣还有更重要的事,这出闹剧,恕微臣不奉陪了,告辞!”
说罢,转身欲要离去。
“站住!”
皇帝沉声喝道。
他也很奇怪,分明长剑在前,可他的内心竟然没有半点恐惧。他像是一直以来都迷失在浓雾四散的深渊里,突然之间日光自山巅破出,温柔驱散依附躯壳的浓重阴郁,他犹如破茧而出的蝶,贯注无尽勇气振翅飞向心中所往。
这一刻,生死早已不在眼中。
他仿佛如获新生。
“只有彷徨心虚的人才会心生恐惧。”苏长音长舒一口气,忽然弯唇一笑,“多谢陛下,为微臣解了长久以来的困惑。”
青年眉眼温柔如波,仿佛浸透清山远水。
温热猩红溅落在冰冷地面上。
苏长音浑不在意手上的刺痛感,他看着皇帝,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顽固不化且孤苦无依的老人,面上恻隐之色愈重:
“陛下您看,连您也说服不了自己。”
皇帝浑身一僵。
他猛地抽回剑,脸色铁青变幻莫测,最后古怪地笑起来,“好一个伶牙俐齿、巧舌如簧。探子报苏小太医温和良善,如今竟是看走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