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周入宫以后消息,群臣是无从得知。景鸾词只模模糊糊听人说过些,却怎也没料到,当初那七窍玲珑个人物,竟落到如今这步田地,又观他言行举止,显见已不是十分清明。虽然知道这个人素来行事偏激刻毒,也不禁生起几分兔死狐悲之意。
吃饭当口,朱炎明出船舱。景鸾词便向小周道:“严大人,也不知道你能否听得明白,是个直性子人,有些话憋在心里便觉得难受。当年在琼林宴上第次见到你与傅兄,真真是自惭形愧到极点,暗想这世上竟有如此双璧人,又知你们都是苏州人士,便对江南也生出几分仰慕之意。严大人,你十五岁进士及第,才名远播,诗词绝艳。虽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但想你傲骨铮铮代才子,到如今仍然茍且偷生,却未免令天下士子齿冷!”
小周听得耳边嗡嗡人声,微微蹙眉头转过脸,蜷进毯子里。
景鸾词心头阵刺痛,长叹声站起身。走到舱
……”
景鸾词知道这番功夫又是白废,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陷阱里兔子,怎折腾也出不那个圈,你若气极败坏,他便顾左言他,你若不理不踩,他便如丝做茧,真真是三十六计计计攻心。时之间只周身脱力靠在般舷上,连说话力气都没有。
朱炎明知道这两个人向是分分合合打打闹闹,也闹不出什事端来,懒得去理会他们,眼见小周又闭上眼睛想睡,捏着他下巴晃几晃道:“这冷天,睡着当心着凉。”
小周拨开他手,把脸埋进臂弯里。朱炎明看他副没精打采样子,双手扶,便把他抱到船舷上。小周这才微微睁开眼。朱炎明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你看这里,记起什来?”
见小周神色茫然,朱炎明微笑道:“那年,在西湖岸边……”
春色醉人江南,西湖岸边,烟波绿柳,笑语嫣然……
小周却略显迟钝摇摇头。朱炎明看着他,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端倪来,然而他神色间却只有味空茫。朱炎明微叹,笑笑道:“算,也没什……”
自身后轻攥他手道:“朕知道,这此年来你直记恨着朕,若说当年朕待你不过三分,而今却有八分。人心似水,清者可涤泥,浊者则随波逐流,你向孤傲自赏,又何苦做那黑白不明汪浑水?”
小周黝黑眸子怔怔盯着前方,江波流转,激起岸底泥垢,色泽污秽,挥之不去。他昏沉沉垂头:“晕……”
朱炎明无奈,把他回到舱里,吩咐侍女取毯子给他盖上。他睡得也不踏实,枕着朱炎明腿,时时辗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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