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经成年了,便把母亲留给他的教育基金全都取了出来,这一笔钱是法院动不了的。他把这些钱全给了父亲的一个老部下,因为对方承诺可以拿这笔钱跟上面斡旋,以此减轻牧舷之的罪名。
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骗,所谓的老部下也携款而逃。
所有的路都走到了尽头。
牧星野站在黑沉沉的家门口,抱着膝盖蹲下去——那里已经被贴上了封条,四周围起了钢丝网,像一片沉寂已久的废墟。
秋天来了,风很凉,他还穿着夏天的衣裳。
亲旧友帮忙,但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。
他一个19岁的大二学生能有什么办法,娇生惯养着长大,父亲这把遮阳大伞一倒,什么都没了。对他来说,除了父亲之外,他最亲的人就是言家人。言相安和苏欣是仅次于父亲的存在,对他也是从小疼到大,而言和,不但是他的哥哥,朋友,也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。
可是,因为父亲的出轨,言家已经对他避之若浼。
曾经对他视若珍宝的人,如今都把他弃如敝履。
父亲出事之后,牧星野要学会的第一件事,就是靠自己。
他没脸找言和,他和言和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。上次见面,还是在学校,言和从教务处出来,他正好去请假,两人擦身而过。
那时候他不知道,言和其实是去办出国手续的。
他站在廊下,看着言和走远,突然之间所有的委屈铺天盖地涌上来,冲昏了他的头脑。他冲出去,去抓言和的衣袖,胸腔里发出一种不成调子的悲鸣。
他像往常那样喊言和的名字,唯唯诺诺地说着话,带着颤抖和小心翼翼。
言和只看了他一眼,
牧星野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,牧舷之一直未娶,怕孩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。不得不说,在这一点上,牧舷之比大部分丧偶的父亲做得好。他的观念是,宁愿给孩子找保姆照顾,哪怕照顾得不够周到,也比那种人前人后两套脸色的后妈强。
当然牧舷之从不缺女人。他长相身型俱佳,常年身居高位,又豁达智慧,在各种场合吸引着不同的女人前赴后继。苏欣是为了什么和牧舷之在一起的,牧星野不想探究,言家人也羞于启齿。
后面的进展在众多看客眼里俗套而八卦,但对于当事人来说,是实打实的刀戟在身。
很短的时间内,牧家被查封,资产冻结,牧舷之成为人人喊打的罪犯。牧星野无处可去,只好搬回了学校宿舍。
他四处奔波,受尽冷眼,出去求人的时候再也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,落井下石的人纷至沓来,防不胜防。他咬着牙,笨拙地学习着求人办事那一套规则,端茶敬酒、送礼说话,磕磕绊绊地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