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星野以前跟着言和以及那帮旧友来过,谈不上喜欢不喜欢,就是单纯消遣。
言和却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,但有时候应酬身不由己,心里再烦,面上也能八风不动,说出来的话也是滴水不漏。
那时候20岁出头的言和别的不说,人前的表面功夫已是相当纯熟,以至于总也学不来伪装的牧星野曾断言:
“言哥,你这人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不一样,要是哪天我不在了,估计没人听懂你的心声。”
没想到一语成谶,可是如今连牧星野自己,也听不懂言和的心声了。
牧星野的一腔孤勇被那两个字打得散了一地。
言和说“不见”。
言和这个人,从小到大是极有原则和底线的,平时再怎么好说话,可一旦决定了的事,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无动于衷。
牧星野之前觉得这是优点,现在才知道这优点像一座山,轰隆隆横亘在他面前。
马上就到约定去UH上班的时间了,他来不及悲伤,坐地铁再转公交,得一个半小时才能赶到。
装修简洁的办公室里,言和坐在人体工学椅上,望着窗外渐渐点亮的城市灯火,长久陷入沉默。
静止的空间里,耳边余热还在,那个人说话时紧张地发抖,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经过声波传输之后,有些失真。
但那声音长久地凝聚在耳边,久久不散。那个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喊他的名字,可又不太一样,问“能不能见一面”。
他说了“不见”,便立刻挂了电话。
手机屏幕亮着,在他发的那条动态下面,有不少人评论点赞,有人问什么时候回来的,有人约赶紧出来聚聚的,还有人安慰他节哀的。
吧场经
然而坐上了地铁,空下来的大脑还是忍不住反复琢磨那两个字,反复回忆对方的语气,不像是生气,也没有不耐,就是单纯客观复述一件事,不带任何感情。
牧星野只觉得一颗心一直往下沉,压在胸口,不见天日。
他状态不佳,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。
UH是位于首府北郊半山腰上的一处顶级会所,全称Utmost·Happiness,十分私密,专门接待当地政要和商界名流。
是把酒言欢的名利场,也是奢靡蝇苟的腌臜地。
唯有一个小小的星星头像隐藏在众多喧嚣里,悄悄地点了赞。
他点开,就只有一张星星图片做的头像,别的什么也没有,五年前开的账号,没有任何动态,唯一的动静就是点过三次赞,都给了同一个人。
他出国五年至今,加上今天这条,一共发过三条动态。
一次是圣诞夜里的大雪,一次是七夕节的灯火,最后一次是今天正式上班。
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星星头像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