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不是故意说你,”时温嘟囔了一句,又小声补充一句,“不傻。”
说人不揭短,这道理他懂。就算万重为再怎么对不起他,再怎么真的变成了傻子,他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往人心里扎刀子。
这无关他对万重为的态度怎么样,而是他本性如此。偶尔露出獠牙,还
一定是太累了,风又太暖,熏得晕乎乎的,所以产生了错觉。时温想。
两人一路回到家,万重为沉默着锁车、上楼,跟在时温后面,宽大的影子压在身后,仿佛怕他走个楼梯也会摔下来。
进了门,时温自顾自去洗澡。万重为去接人之前就已经把菜顺好了,趁着时温洗澡的间隙,把菜下锅,十几分钟就做了两个小炒菜。
他没做过饭,被扔到时温家里之后,偷偷从网上搜了教程,现在已经会做简单的几种菜了。口味说不上好坏,好在时温对吃要求不高,是熟的就行。
“阿温,”万重为说,“中午给你送饭。”
三公里的路,要是推着自行车走回去,得半个多小时。时温盯在实验皿前一整天,全身骨头都是沉的,现在只想赶紧回家,洗个澡扑到床上睡一觉。
他脚步越来越慢,拖在地上啪嗒啪嗒响。
走着走着,车身突然一沉,万重为一只手压在后座上,另一只手往回揽了一把时温的肩头。然后在时温的诧异中,将自行车拽到自己旁边,抬腿迈了上去。
时温直到坐上了车后座,那股黏人的热风将他的T恤吹起来,他才回过神来。
车轱辘压在青石板路上,传来叽叽咕咕的摩擦声,时温一只手攥着背包肩带,一只手攥着万重为的衣角,心里想的是“万重为竟然会骑自行车”?
“不用,”时温头也没抬,“我在研究所吃就行,你可别来。”
万重为举着碗,有些无措地看着他。
时温余光一扫,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:“我要怎么介绍你?说是我们的投资人?只可惜现在变傻了。”
万重为夹了一筷子青菜正要往嘴里放,闻言吧唧一下掉到了桌子上。他慢慢放下筷子,抽了一张纸巾,把桌子擦干净,全程没有抬头。
时温有些不自在。说这种刻薄或者讥讽的话,本就不是他的性格,有些话也是到了气头上脱口而出,说过了,他反而会有些不太舒服。
风还是很热,吹得人心里不但浮躁而且发痒。
前面专心骑车的人穿着一件黑色无袖宽松背心,绷紧的双臂肌肉鼓动着。那热风擦过万重为的胸膛,又掠到时温脸上,是熟悉的味道。
时温突然有些恍惚。
他们从未如此亲近过,不是那种肉体或者精神的亲近,而是一种很平常自然的亲近,是一种没有负担的亲近。
没有压力,没有不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