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遇竹不以为忤地笑。他望着他,柔声说道:“雒易,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实现你雄心壮志,但有朝日……也许有朝日,你会觉得疲惫或是厌倦,会想要暂时抽身而出,到哪儿去歇歇脚。你要相信,无论在何时何地,有个人……他总是在等着你。”
他就是他归处。
姿硕夫人侍从投鼠忌器,虚张声势地叫嚷着。她惊异地发现他神情和她预料全然不同。他身陷毫无胜算包围之中,可他镇定自若,没有丝畏惧,甚至连那足以冲昏头脑怒火也平熄。有某种力量支撑起他信念,让他再也不为她无情与决绝所困扰。
她感到自己颈骨在他掌内吱嘎作响,她惊惧地嘶声尖叫道:“你想做什?!——”
雒易冷静地端详着她,湛蓝眼睛像是盯住猎物鹰隼。他毫不避讳地坦诚道:
他破损母胎,扯母心肝,踏母跨骨,教她痛如千刀搅万刃攒,九死生,方才落地*。生养之恩本该重逾泰山,无以偿报。她为什要那般仇恨他?
她不知道,个小孩愿意付出怎样努力来取悦他母亲。即便在他怀疑她抛弃他、背叛他时日里,他被仇恨和痛苦所煎熬,却始终无法放下对她执念。他废寝忘食,寒冬伏暑,刻不停地勤学苦练,任由伤口破裂又再愈合,他迫切地想要羽翼丰满,振翅翱翔。他想要让她惊叹,想要让她懊悔,想要让她……再也不能漠视他所成就切。
而她终究亲手将他最后点执念也摧毁。
确实是不被任何人期待而降生孽种。雒易心道。没有父母,没有来处,没有鬼神可祭祀……可她错,不是孤身人。
……再也不是。
“在考虑如何实现你谶言,母亲。”
庭中栓系着马匹接连发出受惊嘶鸣,众人骇然往外望去,发现不知何时,队黑衣武士竟已策马迫近门前。
姿硕夫人惊愕万分。
他想起那个绵绵雨夜,那个人温柔地拥揽着他,对他说他曾怀疑这世上真正有舍生忘死情感,直到他遇到自己。
沈遇竹说,雒易,你同样值得被这样对待。
他自认为是个残,bao冷酷、刻薄寡恩混蛋,并以之为傲。可是沈遇竹不赞同。他在他不愿相信自己时候选择相信他。他让他知道,展露出温柔真挚并非是自,bao其短,也不应当被鄙夷和嘲笑……他教会他这世上有比报复更值得去做事。
还有相聚最后夜,庆典火光照亮他面庞。恢弘巨大社神神像正游行到他们身旁,他问他在向神祷告些什,他道:“祈祷你如愿以偿。”
那时候雒易讥诮地望着他:“你撒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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