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告示卷,舒展身子仰面躺在车辕前,腹诽那贴出告示人如此悭吝,竟不肯重金聘个技艺娴熟画师、或加加悬赏金额。其实他何尝不知,假若,bao露自己身价,知情人定然心生异念,坐地起价,反倒给悬赏人带来重重阻碍。自己如今成江湖上人人欲得之而后快香饵,这路怕是难以安宁。
斗谷胥三下五除二消灭食物,心满意足地吮着手指,口齿不清道:“这告示贴得到处都是,前方雀坪小镇是去不啦,主子,你要改道?今夜快马从小路走,明日午饭前就可以赶到遂宁渡口。那儿船只众多,正好溜之大吉。”
沈遇竹伸着足尖拨下马臀,沉吟不语良久,坐起身来,捡起斗谷胥买来袋山果,躬身进车厢中。
车厢内光线暗淡,只
自己说。他万般不愿回顾前夜种种细节,想起便忍不住双颊发烫、心如鼓擂,将贯冷静自持修养输个精光。他最不能忍受这种不能自控心境,摇摇头丢在旁。
二人前后回到草庐。斗谷胥依约捆束好行李马匹,正躺在马车上呼呼大睡。听得声响才翻身坐起,伸手将口涎抹,口齿不清地嘟囔道:“怎才回——”
双眸蓦地睁大,斗谷胥纵身跃到跟前,在沈遇竹身上“咻咻”乱嗅过阵,沉思道:“主子,你身上……”
散发着彻夜野合气息。
沈遇竹哪会由他把话说完,掌拍开他额头,使唤他去把马骡牵出。三人沿小路乘车下山,车声辘辘,渐渐将这处罕为人知荒野山丘远远抛在身后。
沈遇竹抱着手臂低着头,和雒易像对灵车里尸首,纹丝不动死气沉沉地对坐整天。待到薄暮时分,终究憋闷不过,钻身出去,坐到车外,差斗谷胥去前方小镇添购物资。斗谷胥很快便办妥回来,抱着袋热食,笑嘻嘻地对沈遇竹道:“主子!有个好消息和个坏消息,你要先听哪个?”
沈遇竹意态阑珊地托着腮,随口道:“自然是先听好消息。”
斗谷胥喜孜孜地双手托出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粉蒸肉,像是托着个刚刚珠圆玉润新生儿,饱含深情地说:“买到聚兴坊粉蒸肉!你看看,它多可爱!”
“……”沈遇竹时无语,眼望着蒸肉盛情难却地凑到鼻子下面,往后微微避,无奈地笑道:“坏消息呢?”
斗谷胥将裹着食物纸揭,举在他面前。那是张悬赏捉拿告示,被斗谷胥美味浸得油汪汪,隐约能辨认出上面写罪名是“杀人潜逃”,还笔法粗劣地绘着个年轻男子肖像,在沈遇竹看来,形神皆不似,奈不过白纸黑字,赫赫然印着自己大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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